第71章 怀表与璇玑的对决

用怀表,就能回到过去,让父亲活下来;用璇玑图,就能稳住地脉,保住这片土地。但只能选一个。选了时间,土地就会崩塌;选了土地,人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曾以为,救父亲,是孝。

现在才明白,守住这片地,才是道。

残卷又抖了一下。

这一次,背面浮现出两个画面。

左边:父亲站在田埂上,穿着旧胶鞋,手里拎着锄头,回头冲他笑。阳光洒在稻穗上,风吹得温柔,蝉鸣在耳边。可远处山体突然开裂,黑水喷涌而出,整片田塌陷,父亲的身影被吞噬。最后一刻,他回头看了陈砚一眼,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右边:父亲站在祠堂门前,面容渐渐模糊,最后化作一缕烟尘。地脉平稳,水车转动,井水清澈,秧苗整齐。村民在田里劳作,孩子在溪边嬉戏,一切如常。可父亲不在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两个画面同时出现,又互相排斥。他伸手想去碰左边的父亲,指尖却穿了过去,只刮到一阵冷风。那不是幻觉,是可能性的投影——过去与未来的岔路口,正由他亲手决定。

他收回手,狠狠咬破舌尖。

血腥味在嘴里散开,疼痛让他清醒。他知道,情绪是干扰,执念是陷阱。隐农的职责不是救人,而是守护平衡。如果父亲活着,地脉必崩,整个流域将陷入黑暗;如果父亲离去,地脉可稳,但他要一辈子背负“没能救他”的愧疚。

“我不是要救你。”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却坚定,“我是要守住这块地。”

话音落下,残卷熄了,那八个字也消失了。铜壳上的螺旋纹路停止旋转,恢复成最初的波纹。赵铁柱还卡在系统里,用最后的意识撑着屏障,可他的信号越来越弱,像风中残烛。

青铜手臂猛地转向他,菌丝暴长,像藤蔓一样蔓延,地面裂缝迅速扩大。陈砚蹬地后撤,脚底踩着笔记本,滑出两步。左手护住怀表,右手压住胸口的璇玑图,背脊撞上水车支架,发出闷响。

铜壳还在震动,波纹微弱,但没断。

他知道,赵铁柱还在坚持。

祠堂方向传来一声呼吸。

低沉,缓慢,带着湿土的气息。不是人,也不是机器。像是从地底最深处挤出来的,伴随着青铜齿轮转动般的摩擦声,像某种古老生物在苏醒。

陈砚抬头。

祠堂大门紧闭,门缝里渗出灰蓝色的光。那光不亮,却让空气变得粘稠,仿佛走过去都会被阻力拖住。他三指搓地,感知到两种频率——一种是陆子渊常用的短促脉冲,代表人为干预;另一种是缓慢稳定的长波,七秒一次,和他小时候听到的地脉节律一模一样。

那是初代隐农留下的“地心律”。

脚下的笔记本微微鼓起。他知道,这本子不只是记录,它是锚。祖父写,父亲写,现在轮到他写。不是继承,是书写。每一代隐农,都要用自己的血与笔,重新定义这片土地的边界。

他站直身体,脚底碾了碾地缝,不让菌丝继续蔓延。

然后,他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风:“谁醒了,自己出来。别躲在地底下。”

话音未落,青铜手臂猛然回缩,菌丝瞬间退入地缝。地面裂缝快速闭合,像被什么东西从下面拉紧。水车底座的波纹停了一瞬,随即恢复原状。

祠堂门缝的光暗了。

但那呼吸声还在。

七秒一次,稳定得像心跳。

陈砚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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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还按在口袋上,右手压着璇玑图。灰蓝纹路在他掌心的伤口里跳动,越来越快,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残卷贴着胸口,冰冷,无声,再没浮现任何提示。

他知道,刚才那句话,不是问陆子渊,也不是问父亲。

是问那个从地底深处醒来的东西。

它听得见。

呼吸声又响了一次。

这一次,比之前近了半步。

陈砚缓缓抬起右手,从怀里取出璇玑图。青铜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中央凹槽还留着刚才插入的痕迹。他没有多看,而是轻轻把它放在水车底座上,像放下一件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