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两组秧苗并排摆在坟前,点着失败的试种稻穗。火一开始很小,随着烧焦的稻秆噼里啪啦响,火苗突然蹿得老高。就在火快灭的时候,那堆灰里的穗尖发出幽幽的青光,持续了三秒,然后就没了。
他马上掏出残卷。背面的纹路又变了,这次不是一句一句断开的,而是完整地出现了两行农谚:“东南燥则薯深埋,雷不过岗,禾不过坎。”字的边缘黑乎乎的,就像刚从火里拿出来一样。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尖还沾着烧焦的土,工装裤口袋边儿因为老是摩擦,线都开了,露出里面蓝色的布——那是父亲最后改过的地方。残卷贴在胸口,还是挺热的,就像一块烧红的炭包在布里头。
他突然想到,残卷有反应,好像跟一些仪式有关系。每次它显示出信息,都是在跟父亲有关的时候:烧试种稻、碰到铜烟杆、在坟前演示种地的方法。它感觉到的,不光是土地,还有土地上的回忆。
他决定试试界限在哪儿。
第二天一大早,他带着残卷走出祖田一百米,走进旁边的田。脚踩进泥里,用三指测了测温度,一切都正常。可残卷一点反应都没有,冷得像一张废纸。他取来旁边田的土壤样本,放在恒温箱旁边,它还是没动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又回到祖田,光脚绕着田走了一圈,双手摸摸田埂、沟渠、界碑。每走一步,残卷的温度就升高一点。等他走到陈赵两家分界的石碑那儿,纹路延伸到碑脚,突然就没了。再往前迈半步,热度一下子就降下来了。
他蹲下,指尖抠进碑旁边的泥土。碰到一个硬东西——半截烧焦的稻秆,埋得可深了,至少三尺以下。他把它挖出来,跟昨夜坟前烧的是一个品种,可埋的方式不合常理。农民不会把秸秆埋这么深,除非是故意藏起来。
残卷贴在手掌心,纹路又出现了“薯类深埋”四个字,方向正对着东南角。
他一下子明白了:残卷画的“十年耕作记忆”,其实就是父亲生前最后十年干过的事儿。那些被烧掉的试种稻、埋得很深的稻秆、不寻常的埋薯深度,都不是巧合。父亲在偷偷用一种老办法种地,而残卷,是这片土地对那段记忆的复制。
他站起来,朝东南田角望去。那儿以前塌过,堵过暗沟,还救了整片秧田。现在,残卷的纹路也指着同一个地方,就像一根看不见的线,把土地、父亲、残卷,都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