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树底啜泣

那啜泣声断断续续,压抑而悲伤,在寂静的冬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又格外瘆人。声音的来源,确实就在后院,而且距离那棵老槐树非常近。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血液似乎都涌到了头顶。怎么会有人?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是巧合,还是……我被发现了?

我立刻缩回月亮门后的阴影里,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连拐杖都轻轻靠在墙边,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眼前的突发状况。

听声音,像是个女人。院里住后院的,除了聋老太太(已故房子空置),就是几户人家,谁会半夜跑到老槐树下哭?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秦淮茹!

她为什么哭?是因为许大茂的死恐惧?还是被贾张氏和贾东旭欺负了?或者……与父亲留下的线索有关?她发现了什么?

各种猜测纷至沓来,让我心乱如麻。但无论如何,现在绝不能过去。一旦被发现,我根本无法解释自己为何深夜拖着伤腿出现在后院老槐树下。

我按捺住焦躁的心情,决定按兵不动,先观察情况。

啜泣声持续了一会儿,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喃喃自语,声音太轻,隔着一段距离,又有风声干扰,听不真切。只能隐约捕捉到几个模糊的字眼:“……怎么办……怕……他们……会不会……”

“他们”?这个词让我心头一紧。是指威胁她的那些人吗?

又过了一会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那人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脚步声响起,很轻,朝着月亮门这边来了!

我心中一凛,将身体往阴影深处又缩了缩,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

一个模糊的人影从月亮门里走了出来,身形瘦削,果然是秦淮茹!她低着头,用手背擦拭着眼睛,脚步匆匆,并没有留意到隐藏在黑暗中的我,径直穿过中院,回了前院自己家。

直到听到她家轻微的关门声,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好险!

经此一遭,我知道今晚肯定无法探查老槐树了。谁能保证秦淮茹不会再出来?或者院里还有其他人没睡熟,被动静惊醒?

不能冒险。我压下心中的失望和急切,又等了好一会儿,确认再无异状后,才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回自己的小屋。

关上门,插好门闩,我靠在门板上,心脏仍在怦怦直跳。今晚的行动虽未成功,却并非全无收获。至少,我确认了秦淮茹的异常,她深夜在老槐树附近的哭泣,绝非寻常。这棵老槐树,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不简单,它牵扯的,可能不止是父亲留下的线索,还有院里其他人隐藏的秘密。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我大部分时间待在屋里“养伤”,实则是在脑海中反复推演进入轧钢厂筹备组后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以及如何寻找机会探查三号仓库和老槐树。

期间,街道办王主任派人来通知,轧钢厂那边已经协调好,让我伤好后就去宣传部报到,暂时加入技术革新成果展的文案筹备小组。消息传来,院里反应各异。

阎埠贵假惺惺地恭喜了几句,话里话外打听展览的“油水”和“机会”。刘海中则端着架子,表示这是组织对我的信任和考验,要我好好干,别给大院丢脸。贾张氏远远地剜了我几眼,嘴里不干不净地嘀咕着什么“瘸了还能走运”,被贾东旭拉回了屋。秦淮茹见到我,依旧是那副欲言又止、惊惶躲闪的模样。

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第三天早上,我感觉腿伤好了不少,虽然走路还有些跛,但已经可以不那么依赖拐杖短距离行走了。我决定不再等待,今天就去轧钢厂报到。

换上那身半旧的、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我将“旧林”给的那个油纸包再次检查了一遍,确认稳妥地藏在贴身内衣口袋里,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四合院。

再次踏进轧钢厂的大门,看着熟悉的厂房、高耸的烟囱、穿着同样工装匆匆来往的工人们,听着机器的轰鸣声,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只是这一次,我的心境与穿越之初,甚至与在食堂工作时,都截然不同。目光所及,不再仅仅是锅碗瓢盆和人际关系,更多了几分审视和警惕。

来到宣传部所在的办公楼,走廊里弥漫着油墨和纸张的味道。孙科长的办公室门开着,他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

我敲了敲门:“孙科长。”

孙科长抬起头,看到是我,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有惊讶,有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他放下文件,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何雨柱同志来了,坐吧。腿好了?”

“谢谢孙科长关心,好得差不多了,不影响工作。”我在他对面坐下,姿态放得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