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翻,是几张街道发放补助的登记表存根,时间跨度从解放初到现在,金额很小,但从未间断。发放理由多是“孤寡老人生活困难补助”。
信息少得可怜。除了那个一九四三年的迁入时间和早逝的丈夫,几乎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内容。没有工作单位记录,没有亲属信息,就像一张被刻意擦写过许多遍的纸,只剩下最基础的字迹。
我有些不甘心,又仔细看了一遍那份旧的信息登记表,目光在“迁入时间:一九四三”和“夫陈某某,已于民国三十六年病故”这两行字之间来回逡巡。
一九四三年来到四合院,一九四七年丈夫去世。这四年间,发生了什么?她丈夫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来到四九城?又为什么在丈夫死后,她一个无儿无女的外乡女人,能一直独自居住在这四合院的后院,直到如今?
这些疑问,档案里没有答案。
我合上档案袋,心里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凝重。这份过于“干净”的档案,本身就不正常。在那个动荡的年代,一个无亲无故的外乡寡妇,能安然留在北平(北京),并一直住在四合院里,这背后定然有故事。而这个故事,很可能就与易中海恐惧的“别的事”,与何大清的被迫离开,密切相关。
“看完了?”小张姑娘抬起头。
“看完了,谢谢您。”我将档案袋递还给她,脸上恢复平静,“了解了基本情况,我心里就有数了。以后院里有什么事,也好知道该怎么帮忙。”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小张姑娘接过档案袋,笑了笑。
离开街道办,走在回家的路上,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我却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一九四三年……这个时间点像一把钥匙,虽然还没找到对应的锁孔,但它指向的年代和可能关联的历史背景,让整个事件的复杂性和危险性,陡然提升了一个等级。
看来,想从官方渠道直接获取核心信息,难度极大。后院老太太这条线,需要更耐心、更迂回的策略。
而眼下,我还得先应对厂里即将到来的新挑战——李副处长透露,工业局可能会组织一次各厂后勤标兵的交流学习活动,届时,我这个“红星轧钢厂后勤岗位标兵”,恐怕要面对更多来自外厂的审视和比较。
旧的谜团尚未解开,新的考验已在前方等候。
我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太阳,步伐稳健地朝着四合院走去。
无论前方是什么,我都得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