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老太太嘴角扯出一丝难以形容的纹路,像是笑,又像是嘲弄,“后来事情有点捂不住了。易中海慌了,他怕牵扯到自己,更怕……牵扯出别的事。”
“别的事?”我捕捉到她话里关键的信息。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盯着我,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皮肉,看到心底:“你以为,易中海当初为什么非要挤走你爹?就为了那点物料?哼……他是怕你爹知道得太多。有些事,知道多了,是祸害。”
她的话如同投入深井的石子,激起层层迷雾。除了合伙虚报损耗,还有什么更严重的事情,让易中海如此忌惮何大清,甚至不惜动用“封口费”和手段将他逼走?
“老太太,您说的‘别的事’,是指什么?”我向前微微倾身,目光锐利地看着她。
她却避开了我的视线,重新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水杯,恢复了那副行将就木的漠然:“陈年旧事,提它作甚。人都走了,烂在肚子里最好。”
她这是欲言又止,故意吊我胃口?还是真的不愿再提?
“我今天来,”她话锋一转,终于说明了来意,抬起眼皮,那眼神里带着一种混合着警告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看你如今有了出息,要去见大场面了。提醒你一句,柱子,爬得高,看得远,但也招风。有些根子上的泥,刨得太深,容易带出埋在地下的烂树根,砸着谁,都不好说。”
她顿了顿,拐杖在地上轻轻顿了顿,发出沉闷的声响:“安安分分过你的日子,凭手艺吃饭,比什么都强。别再揪着过去那点事不放了。对你,对雨水,没好处。”
说完,她不等我回应,颤巍巍地站起身,拿起拐杖,径直朝门外走去。那佝偻的背影在门口昏暗的光线下,像一个移动的、充满秘密的阴影。
“老太太,”我在她身后开口,声音平静却坚定,“路是自己走的,坑是别人挖的。我只知道,做人要堂堂正正,做事要明明白白。过去的账,该清的,总要清。至于会带出什么,那就看它本来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