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茶蹲在墙角,手指轻抚着新安装的黄铜导热管,工装裤的膝盖处沾满了安装时蹭到的铜锈。“嘿,我的设计不错吧?”他得意地敲了敲管道,金属发出清脆的回响,“这可是参考了蒸汽机车的热交换系统……”
“行了行了!”熊智贤一个箭步冲过来,带着沐浴后的热气捂住乐茶的嘴,“别扯你那些机械了!”他手上还残留着皂角的清香,“你爹现在要好好享受一下快乐的热水澡!”
乐茶被捂得翻了个白眼,突然一个扫堂腿把熊智贤绊倒,顺势把他往浴室里一踹:“洗你的澡去吧!”
“嗷呜!”熊智贤夸张地嚎叫着滑进浴室,湿漉漉的背心在木地板上拖出一道水痕。他扒着门框探出头:“记得给你爹烧一下热水!”说完“砰”地关上门,随即传来走调的歌声和哗啦啦的水声。
乐茶摇摇头,嘴角却扬起笑意。他蹲回热水装置旁,往炉膛里添了几块木炭。火光映在他沾着机油的脸颊上,将工装裤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
简风文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长舒一口气倒在旧沙发上。阳光晒过的麦秆填充物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你们知道普罗霍洛夫卡吗?”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倦意。
黄星耀正在窗边擦拭他的皮鞋,闻言抬起头:“知道,但是不了解。”月光透过窗棂,在他熨烫平整的衬衫上投下格子的阴影。
“那个村子里……”简风文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上的磨损痕迹,“有个给学生免费上课的老师。”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他只收些简单的东西当学费,而且教的还不是教会的教义……”
夏无言从书桌前抬起头,长衫的袖口沾着墨水。煤油灯的光晕在他镜片上跳动:“不是教会的内容?”他的笔尖悬在账本上方,“塞拉斯神父还要求我在授课后由他讲经呢。”
几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屋外传来柏清河上夜航船的汽笛声,悠长而遥远。熊智贤的歌声从浴室门缝里漏出来,荒腔走板地唱着某首民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