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的白光褪尽时,我的后颈先泛起一层冷汗。
山林里的风裹着腐叶味灌进衣领,苏璃的软剑几乎是擦着我耳垂出鞘的,剑锋嗡鸣像根绷紧的弦。
韩枫扶着腰后退两步,喉间发出低低的闷哼——他那条被妖兽抓穿的右腿还在渗血,刚才传送时颠簸,伤口又崩开了。
"先别慌。"我按住苏璃的手腕,混沌灵识在识海翻涌。
这东西用多了脑袋像被凿子敲,但此刻必须强撑着。
灵识如蛛网般铺散出去,三息后触到了二十丈外的溪流声,五息后扫到半里外的野蔷薇丛,七息后...没再碰到活物的气息。
"安全。"我松开手,苏璃的剑却没立刻收,剑尖仍虚点着左侧的灌木丛。
她侧头看我,月光把她眉骨的阴影拉得很长:"你确定?
刚才传送时我听见有东西在笑,像碎瓷片刮锅底。"
韩枫扯了扯我的袖子,他脸色比传送前更白,指腹蹭过腰间的短刀:"我也听见了。
像是...在数我们的心跳。"
我喉咙发紧。
混沌灵识不会说谎,但有时候...我摸了摸储物袋里碎成粉的灵石,那是苏璃师父给的保命物。"可能是传送阵的残留幻听。"我说,"先找个干爽的地方处理伤口,韩兄弟的腿不能再拖。"
苏璃这才收剑入鞘。
她弯腰扶起韩枫时,我瞥见她袖口渗出的血——刚才在妖兽群里替我挡那记尾刺,她胳膊上的伤口应该还没结痂。
我们顺着灵识指引的方向走了小半个时辰,穿出山林时,月亮已经爬到头顶。
眼前豁然开朗,是片被山壁环住的山谷,溪水漫过鹅卵石滩,对岸的野樱树落了满地花瓣。
苏璃突然顿住脚,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溪边有堆未完全熄灭的篝火,灰烬里还插着半根烤焦的鹿骨。
"有人来过。"她蹲下身,指尖沾了点灰烬搓了搓,"最多三个时辰。"
韩枫的短刀"咔"地弹出刀鞘:"会不会是...黑袍人?"
我蹲在篝火旁,混沌灵识扫过鹿骨。
骨头上残留的灵气很淡,是普通凡人的烤食痕迹。"应该是附近山民。"我扯了把野艾草碾碎,敷在韩枫腿上,"先处理伤口,然后去最近的镇子。
我们需要情报。"
苏璃从储物袋里摸出金疮药,动作很轻,生怕碰疼韩枫:"你是说...查那些控制妖兽的黑袍人?"
"他们能批量操控三阶以上的妖兽,背后肯定有势力支撑。"我按住韩枫紧绷的小腿肌肉,他疼得倒抽冷气,"之前在遗迹里碰到的那面骨旗,我用灵识扫过,符文结构和幽冥界的邪修手法很像——"
"幽冥宗!"
韩枫突然喊出声,惊得溪边的夜鸟扑棱棱飞起。
他攥着我的手腕,指节发白:"我小时候在苍云镇当杂役,老说书人讲过。
幽冥宗专养阴魂,用活人血祭炼阵旗,被他们盯上的村子,连坟头草都要被拔光当燃料!"
我和苏璃对视一眼。
她把金疮药瓶递过来时,我摸到瓶身还带着她体温:"看来得去最近的镇子问问。"
镇子叫青岩镇,离山谷二十里。
我们到的时候天刚蒙蒙亮,镇口的酒旗被晨风吹得噼啪响,"醉仙楼"三个褪色的字在雾里忽隐忽现。
苏璃扯了扯我洗得发白的外袍:"你这副样子太扎眼,我储物袋里有件旧道袍。"
换好衣服推开门时,酒肆里的喧闹声撞得人耳朵发疼。
七八个挑夫围在角落猜拳,柜台后擦酒壶的老头抬眼扫了我们一下,目光在苏璃的软剑上多停了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