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伤的人很多,有些昨日没死的,今天反而重伤不治死了。
甲板上感染神种的十几个人失踪,被船上管事儿充数在意外死亡名单之上。该有的补偿一应俱全,船中有家属的,自然是管事儿领着亲随去慰问一番。若是孤身出海,也要备注清晰,将抚恤钱财如数发放给亲眷。
做这样跨洋运送的买卖,不会在小钱小利之上弄虚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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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楼有人轻笑一声,六楼不知谁家小姐在学琴。
琴声生涩无比,那教琴的老师却弹得不错,声声入耳,余韵悠长。
杨暮客在屋中大言不惭地评判音律,被贾小楼撵出屋。
无事可做的杨暮客去冬律园看了眼,壶枫道人竟然未归。想着昨日船灵之言,他决定先去一楼看看船灵。顺便打探一下海路见闻。
乘坐升降梯下去,那丈许高的卫士岿然不动,眼睛只是直视前方,不似活人。
抵达一楼后,门卫打量杨暮客。
“这位少爷……咱们一楼是船工宿舍。并不对外营业,您若是想采买东西或者耍子取乐,请回转三楼。那儿业务丰富,总有您这小少爷喜欢事物。”
“贫道来此乃是要与曾船师会面。”
“您稍等,容我通报一声。”
少时门卫得了应答,放杨暮客进了走廊。
一楼走廊略显昏暗,约是三十步一盏侧灯亮起。白日里,灯光显得偏暗。让这船楼一层显得十分幽深。
网格一样的走廊分割出来一个个小房间。房间屋门紧闭,寂静无声。
昨夜下工的人此时刚刚入眠,而白天上工的人已经离去。
杨暮客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之中,他往里走去。
宝船有五百丈长,船楼则占了一半。也就是这走廊有二里左右。若是开阔空间,二里长度不算什么。但幽深狭窄的走廊,外加无数岔路。杨暮客纵然笔直地走下去,还是有些迷路之感。
他站定在一条路口,手中掐算方位。却发现,自己迷路了。
茫茫海上,不见外光。若不起卦占卜,根本找不到正路。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遇见了一个门缝敞开的屋子。屋子里往外冒着热气。门上挂着小牌,茶炉间。
杨暮客伸手推门,里面一个人静静坐着。
“打扰了……”
那人依旧坐着,眼神有些呆滞。
“咳咳!打扰了!”
那人回神,瞧见了小道士衣着华贵,面露紧张之色。起来鞠躬道,“您要打热水么?”
“那什么,贫道打听一下。最里间的海师宿舍怎么走?”
炉工畏畏缩缩地说,“海师宿舍……?我也不知道。您要不用玉鉴问一下。”他指着不远处落灰的桌案。
杨暮客走到书案前,嫌弃地看着落满了灰尘的玉鉴。这是凡俗通讯之物,上面刻画着天支地干。但杨暮客并不会用。便问船工,“怎么与外头联系?”
“小的也不知道。”
屋里闷热的不行,屋顶有个排气扇呼呼转着,噪音更让人心生烦闷。
杨暮客恼火问他,“你于此处做工,怎么不会用这物件?”
“小的只负责保证炉火不灭,给船中工人供给热水。旁的用不到小人,若是有急事,该是巡查人员亦或者工头儿前来处置。上岗前,教导言说若有大事发生,吹脖颈上的哨子便好。”说着炉工从领襟底下掏出来一个骨哨。
这呆傻的炉工,把杨暮客心底邪火尽数勾了出来。
可无论如何,都不该对着炉工发火……
杨暮客深呼吸,尽量笑着问他,“船上做工多久了?怎么连路都不认得?”
“启禀道爷,年前港口招募,小的才从玲珑港修学一年。登船以工代票,前往万泽大州。”
“为何要去万泽大州?”
“这……去做工。”
“你不是万泽大洲之人?”
“小人是骏安国人……哦,我是冀朝属国之人……”
杨暮客被炉工此话弄晕了。“去万泽大洲做工?你在这船上不就是做工么?为何要去那儿?”
炉工老实巴交地答他,“小人不知道。”
杨暮客喝问,“不知道?不知道你为何要背井离乡?还要以工代票,没有工钱吗?”
炉工手足无措,慌张地说,“道爷,船票不便宜。我一没把子力气,二没甚海上学识。只能盯着炉火,若是这走廊脏了,打水清洗一番。便是船上做满十年,也赚不够票钱。船东开恩,招募人手以工代票,小人知足。”
杨暮客当下憋足了气,鼻息悠长。恨铁不成钢地再问他,“你若知足,就该留在家乡,照顾亲人。为何偏偏要背井离乡,去一个一无所知的地方?”
“小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