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公主于这石谷乱石之间前行,心中多是惴惴不安,因为此时乌云遮月,四下凄凄然,似乎远处又有狼声嗥叫,让人心中惊惧——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一向生长在王城皇宫之内,从没有经历过此种情形,心中不免发慌,——可是为着袁大哥的生死安危她便不觉得可怖,反而内心之中生起勇气,因为心有所念,便无所畏惧,纵使此时有鬼怪精灵出现她也要斗一斗,原来是袁承天支撑起她的勇气!不知为何她竟对袁承天有些依依不舍,如果他真的不在,那么索菲亚便会觉得活着无意义!人世间多是缘起缘灭,只到消失的那一刻。
她正行之间忽见前面乱石之间有鬼火来回闪动,发着碧绿的光,骇得人心发慌!但是她并不惧怕,她知道那是死去的人的骨骼之间磷所发出的火光,虽然在夜深之时显得骇人,可是心中为了袁大哥,一切艰险便显得微不足道!
忽然前面有几只蓝汪汪的眼睛盯着索菲亚。索菲亚猛可间被吓了一跳,心想:莫非是野狼?果不其然,又近几步,微光之下可见是那狡黠的野狼——它们只所以并不嗥叫,乃是怕惊走了公主索菲亚,到嘴的猎物又自逃掉,这也是野狼的狡黠之处!还好索菲亚发现,待要回身急走不防这几只可恶的家伙扑了上来,想要撕咬分食。索菲亚见它们气势汹汹,心想:我走未必能够,索性与它们鱼死网破!她笃定这念头,便停下脚步,手持木棒,向着当头一只恶狼的头脑击去。这些野狼实未料到这个女孩子非但不逃,还敢持棒反击,其实是出乎它们的意料,所以当先这只野狼反应便迟了被索菲亚一棒正击中头脑,闷哼一声倒地不活了,余下的见了非但不退下,反而嗥叫着扑来,意思是为同伴报仇!索菲亚此时已将生死抛之九霄云外,一时将木棒舞得风发,似乎是无懈可击!——可是这些野狼久在野外生存,自然狡猾,只见它们分而攻之,前后左右东西南北将这个金枝玉叶的大公主围在中心,左突右击,想要她自顾不暇,疲于应战,最后力有不支为其所噬。
开始索菲亚还能应付,时间久了便有所不能,毕竟她已走了很长的山路,难免体力不支,渐渐头晕目眩,心道不好!自己可别还未找到袁大哥便身死此处?她死且不惧,只是一心想要见到袁承天一面!可是这希望似乎也不能实现,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一只野狼见她手舞木棒的动作迟缓下来,便知她已是强弩之未,力有不能,便趁机一跃而上,一口撕咬住索菲亚手臂。索菲亚顺手一棒打在它的头上,只听这只恶狼惨叫一声,只是并不松口。这下只气得索菲亚公主又是重重一木棒。这时这只野狼头脑破裂,长声惨叫眼见不活了。余下野狼见同伴又死,便都嗥叫连连,更加凶猛,似乎要噬其骨肉为同伴复仇。
此时的公主真的是无能为力,渐渐落于下风。忽然她头脑一沉,脚下不稳跌倒在山石之上,觉得四肢百骸都是生痛,眼前金星乱撞,渐失知觉,便在失去知觉那一刻尤见一只野狼凶恶地扑上来,咬向她的咽喉。怎然有人喝止,耳中又听到响箭地声音,接着便是这只野狼临死前的嗥叫。索菲亚疲惫的双眼再也睁不开,加之头脑之中晕眩便完全失去了知觉。
天明天暗,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又是日落西山。索菲亚从沉沉之中醒转,只见自己身处一间木屋之中,人在一张破木床上,并不觉得冷,反而身体暖暖的,并不觉得寒冷,似乎自己身上还盖了皮裘,更觉奇怪,不免努力睁大眼睛,又自挣扎起身来到这木屋的窗边,只见这木屋却在一块大石之上,四下悬空,滑不留足,是个安全所在。
忽然她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似乎便是中土的草药,心下奇怪,似乎在这方圆百里之外并无汉人的大夫,是以心下很是奇怪。只是此时木屋之中除了她,再无旁人,心想会是谁呢?她不免心中疑虑丛生!正当此时忽听外面传来脚步声,似有人来。她便迅速回到适才的木床之上佯装睡觉,只是眼睛微合,透过一丝缝隙向外面打量。只见一个人从外面走来,只是光线灰暗看不真切。
这人走来,来到索菲亚身前,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低低说道:“原来还是发烫……”——这声音分明便是袁承天——索菲亚的心几乎便要跳出腔来,心想:自己千难万险便是为了寻找这袁大哥,不想误打误撞,老天开眼!
这人可不正是袁承天,当天他被那普来孙亲王忽起暗算,一掌拍下山崖,人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因为那一刀命中要害,是非死既伤的厉害一招,又况且被一掌拍下山崖,想来有死无生;可是世间之事有时难说的紧,便如这袁承天虽腰中要害,可是他毕竟是身有武功,而且内息不绝,所以虽然身如落叶但是下落之时依旧可以婉转如意,当身体与山石相撞之时,便以手勾住突兀而出的石块,然后再觑准时机身子下落,如此这般一路下落,待得山谷之底之时已是有些筋疲力竭,却是性命无忧,稍事休息之后便抬头四下寻找可以安身之所。不意发现这个大石之上的破旧木屋,以为可做安身之用。他顺着干枯的藤条爬了上来,几日的休息终于体内恢复了内功心法,昆仑派之内功根本原因便是遇强则强,遇弱则柔的武功底蕴,是别派所不能,亦是历代掌门的宗旨,只是可惜到了傅传书这代全然忘却了“反清复明”的宗旨,只一心想功名利禄——其实他还有更大的野心便是夺取天下,只是那摄政王多铎好事不偕,以至被贬职发配边疆,不料傅传书野心,助纣为虐,枉想再东山再起,与皇帝一争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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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袁承天看着索菲亚憔悴的模样,心中不由万念丛生,心想:她是一国公主却心心念念着于我?眼泪不由地落了下来。索菲亚见他这样,问道:“袁大哥,你怎么?”袁承天忙收住泪水,心想自己男子汉却在人家女孩子面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便自一笑岔开了话题。索菲亚见他不说,也不追问。她倚在袁承天的肩臂之上。袁承天从来都不习惯这样,可是又不能公然拒人于千里之外,一时旁徨无着,竟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好久,外面似乎起了风,在山谷之中呼啸,刮得忽忽作响,山石乱飞。索菲亚本来已是中了风寒之症,今又遭遇冷风不觉身体便紧了紧,有些头痛,喉咙也自隐隐生痛,身体酸软无力,浑浑欲睡。袁承天道:“公主你还是躺在床上,我给你生火,以驱寒冷。”索菲亚嗯了一声便乖乖去木床之上休息,心中却是温暖如春,竟有种说不出的受用。
火光照亮木屋,北风虽刮来,但是已不再寒冷。在火光映照之下袁承天低头沉思。索菲亚见袁承天的俊逸的脸,竟有万千愁苦,似乎少有欢颜,心想:他幼小之时定然经历忧患困苦,否则他不会常常不开心,仿佛有许多的愁苦不愿与人说知。两个人共处一室,而且和一个少年男子,这是索菲亚从未有过之事。她虽豁达,可是两个人的呼息究竟是局促的,气氛不知何时有些不安。袁承天想要出屋在大石之上好好呆着,不知从何事起他对世间之情已然不怎么挂怀于心,已泯然与常人矣!似乎对过往之事不再纠缠于心,已然心灰意冷!有时他想自己一败涂地,于世间之事夫复何求?于清心格格似乎是天人永隔,再也不可以两情相悦,再也不可以忘情于江湖;——只有在梦中相见,可是那也只是片刻欢娱,难以慰我平生!
不知何时索菲亚走出这破木屋,只见袁承天在这大石之上仰头看天,低头沉思,脸上殊无欢颜,透着悲伤的神情,心想:袁大哥一定在想过往之事。她不欲打扰于他,便在他身后一起屹立在风中。也不知过了多久。袁承天转身见到索菲亚同自己一起在风中,不由得直呼自己太蠢,何故让这身体初愈的公主与自己在这寒冷夜中受苦,不禁心生悲苦,便道:“公主你又何必冒这风寒?”索菲亚苦笑一下,痴痴道:“先前我久居王城皇宫,实在不知世间有这如许的愁苦?而今明白有时命运似乎天注定,世人难已更改。袁大哥,我忽然有个想法你可不可不回中土,效命于我父皇——他可是一位雄心壮志的帝王,有不世一世的远大前程,远迈前代皇帝,有气吞万里的雄心,如果……”她用碧蓝的眼睛看着袁承天的眼睛,仿佛直看入他眼眸深处,直击灵魂!袁承天长叹一口气道:“公主,你也许不知道中土汉人的家国理想!因为他们看似懦弱,实则坚强,心中有不死的信念,其实汉人不懦弱,所以天下不亡!”
索菲亚看着他坚毅的神情,忽然想起他们中土有位先哲曾说: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乱,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她想:袁大哥守正如一,不为外物所惑,是个英雄,——只是有时他也迂腐,似乎不近人情,和当年袁督师一般不知变通一味地坚守自己的道德底线,以至于成了别人眼中不识时务的人,——可是他心中却有正本清源,澄清天下之志!其实有时他也想登临望远,控缰揽辔,笑傲天下——只是现实却是无情,罹难忧患接踵而至,有时大志不得伸,也只有勉为其难,也许人生之中从来都是忧患——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