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说,下毒是在保我的命,意味着……本来有人想直接置我于死地?”
夏暄剑眉扬起三分凛然:“看来,两国联姻,伤害了某些人的利益,或感情。”
“小九孤陋寡闻,还请殿下赐教。”
“说实话,我近两年才接触政务,对于过往纷纭复杂的传言,并不曾仔细核实。只听说,三十年前两国交兵,最终以和亲缔结盟约,曾招致赤月国中一小部分人不满……”
晴容唏嘘:“确有其事,只因时隔多年,且赤月国上下缄口不提,小九对此间内情所知甚少。”
乐云公主击拂盏中茶汤,轻笑插话:“我比二位虚长个几岁,倒曾经从太后和祖父那儿,捕捉到一些些传闻逸事。”
晴容曾听夏皙提过乐云公主的身世——摄政王嫡孙女、父亲叔伯皆为国捐躯,得太后垂怜,亲自抚养,记在先皇后余氏名下;今年二十六岁,因看不上世间男子,一直未婚,但有貌、有才、有财、有地位,过得比绝大多数贵女更逍遥自在。
“哦?”夏暄眼神微亮,“愿闻其详。”
乐云公主将点好的茶奉至他跟前,转而去准备另一盏,姿态优雅,脸色则逐渐凝重。
“数百年来,中原与边境各族一向行茶马互市,但自从宣国一分为三,北部亲王自立北冽,南方六省的平南王自立南国,外加赤月族统一西南六族,呈四国并立,往昔互利政策慢慢变了样儿。
“南国至赤月国山道险恶,不比咱们大宣,于是……为拉拢贺若氏,从中换取优良种马,以减少路途上的损失,南人曾大费周章送去各类适宜高山种植的茶种,谋求两地交好,更有离间赤月国与其他两国的行为。
“久而久之,贺若氏与我夏氏有了嫌隙,恰好咱们这儿茶马道上的某任官员贪渎,以劣茶换取良马被识破,引起赤月国各族的愤慨,坚持终止互市。”
夏暄若有所思:“此事……按理说不难解决,何以诱发两国兵戎相见?”
乐云公主用茶刷扫下案头如尘烟的茶末,顺手将汤瓶置于风炉,眉眼如星落平湖。
“殿下应知,宣国历来自诩天·朝上国,对其余三国乃至海外众岛一贯自傲。一开始,先帝罢免了那官员之职,派了永安侯向贺若氏赔礼,岂料无独有偶,永安侯不光中饱私囊,还闹了桩丑事……”
见晴容茫然不解,乐云公主以热水协盏,低声解释:“我那会儿还没出生,全凭长辈们闲谈时讲述——永安侯随行的三儿子,醉后见色起意,调戏你们族里一姑娘,事后不愿娶为正妻,而姑娘也不肯为妾,不了了之。”
“嗯,我赤月女子大多烈性,不肯低人一等。”晴容语带感慨。
乐云公主又道:“那时赤月王,是九公主的祖父;王储,是令尊的长兄……”
“我大伯父?北顺郡王?”晴容面带惊色。
“是,据说他生来好武,意图踏马四方,开疆拓土,因接连受辱,起兵而攻。西军守不住,连失三城。而其时大宣的余大都督,就是殿下的外祖父,正和北冽周旋,无暇顾及。赤月王储尝到战胜之喜,难免不自量力,更计划倾举国之力,攻打大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