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喝得外面没了声息后,方颤着声音问儿媳,“你说是个面生的小媳妇儿送来的,有多面生,会不会不是王府的人?真的什么都没说,人就走了吗?那到底会是谁送来的,让我知道了,我绝饶不了他!”
她儿媳上下牙关直打战,片刻才带着哭腔道:“真的一个字都没多说,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收,或是一定要她说了是谁送的,才收的……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这么恨娘……不是,是恨我们家,要这样吓唬我们?娘,不如您去回了王妃娘娘,让王妃娘娘着人查一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吧,真是好大的胆子,肯定是府里那些个妒忌您的人干的,肯定……”
“你给我闭嘴!吵得我头痛!”
龚嬷嬷再也忍不住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什么都没弄清楚,就去回王妃娘娘,万一回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真是个没脑子的,不但没脑子,还没眼色,那地上是不是有张纸?还不快捡来我瞧瞧,指不定线索就在那上头写着!”
她儿媳经她这一说,才发现匣子旁边果然有一张纸,却是哪里敢上前去?
然对上龚嬷嬷凶狠的双眼,又不敢不上前去,只得以余光看着一步一步挪过去,飞快捡了纸后,便忙跑回龚嬷嬷身边,将纸张递给了龚嬷嬷。
龚嬷嬷接了纸,果见上面写了字,然灯光昏暗,她又老眼昏花,根本看不清写的什么,只得又骂儿媳,“你是属癞蛤蟆的吗,戳你一下动一下,不戳就不懂,多给我移几盏灯来,再把我那西洋放大镜给我拿来啊!”
“哦哦哦……”
她儿媳方回过神来,忙忙多点了几盏灯都摆到龚嬷嬷旁边,又去给她取了西洋放大镜来,从头到尾,都没敢往地上看过一眼,因此有两次都差点儿摔倒。
龚嬷嬷眼下却也顾不得骂她,就着灯光和放大镜,便忙看起纸上的字来。
亏得那些字都写得极大,也大半都是她认识的,连蒙带猜也足以猜到剩下的都是些什么字儿,足够让她明白纸上到底都写了什么,东西又是谁送来的了:“你个老猪狗不是喜欢她们的眼睛和耳朵吗,如今就给你归置起来,送到你家里,让你时时都能与它们作伴,肯定很高兴吧?下次再敢进谗言,煽风点火,助纣为虐,你收到的就不是其他人的眼睛耳朵,而是你儿孙们的了!”
龚嬷嬷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霎时把赵穆恨了个臭死,个小贱种真是有够心狠手辣的,不就是收买了他家里两个人,让她们时不时通个风报个信儿吗,他至于这么狠毒,挖人家的眼睛割人家的耳朵呢,他还不如直接要了人家的命……不对,小贱种既这么狠,她们两个肯定早已没命了吧?
那,那他肯定也敢要她儿孙们、甚至是她的命的,只要惹着了他,他有什么事儿是做不出来的,他那个长相就不是什么善茬儿了,——可关她什么事,她就是个下人而已,还不是只能顺着主子的话说,主子高兴听什么就说什么,不高兴听的一个字都不敢说,说到底与她何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