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他沉吟许久,唇角抬了抬:还好,小时候没得吃,如今也不想吃了。

她心中有些讶异,这是他头一回同她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以往她总以为厂督是这天底下最光鲜的人,面容昳丽,骨秀神清,从来不见半点宦官的媚气,也从不对人卑躬屈膝,这种矜贵之气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可仔细想想,但凡家中好一些,也不会进宫做宦官吧。

她在心里吁了口气,如若不是被逼到绝境,谁会愿意残破一身呢。

她不禁想到刚进宫时见到的那个漂亮哥哥,晦暗的墙角里,那样苍白颓败的面容,比枯瘦的枝叶还要脆弱,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厂督同他有着一样的经历,那一刀下去,他该有多疼啊。

她识字并不多,可心里最厌恶的便是一个阉字,老天爷何其残忍,偏偏造出这样一个字来辱没人。以往不留意,可如今光是听人从口中说出这个字来,她心里就会一阵抽痛。

她或许可以笑着同他讲小时候那些鸡飞狗跳的趣事,可幼时经历对他而言,一定是这么多年藏在心底最深的痛楚吧。

她哽咽了下,用碗口挡住脸,也挡住眼尾的红。

很快将一碗馄饨汤喝到见底,她被碗里的辣椒油呛得直咳嗽,咳到满眼泪花飞溅而出,她委委屈屈地喊辣,辣得舌尖发麻。

他无奈地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面色沉沉:大清早吃这么辣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