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他低声斥她:平地都能摔着,你本事大得很。

她揉了揉脚,其实并不很痛,但她就是很想哭。

也许需要这样的一个发泄口,将先前所有的恐惧和委屈以流泪的方式释放出来,心里才会好受很多。

她就这么顺势坐到了冰冷的石砖上,两手抱着膝盖,将脑袋埋进去大哭。

瘦瘦小小的一只,窝在宽敞无际的长街,哭得人心瑟缩起来。

长夜寂寂,清冷的月色将她与他笼罩在同一圈光晕里,他一抬臂,地面上映出他的影子,仿佛将她温柔地圈在怀中。

他屈起一面膝盖弯下身,半跪半蹲,这动作很多年未曾做过,久到快要忘记了。

他伸手探到她下颌,将她泪盈盈的小脸抬起来,在太后面前不是说同我在一起有很多乐子么,你瞧见了,那里便是我的乐子。

先前她说得对,他实在不会说话。

做了这么多年恶人,此刻连一句好听的话都讲不出来。

睫羽颤了颤,她沉默地望了他一会儿,厂督,您这样真的高兴吗?

他后槽牙绷紧,面色慢慢沉了下去。

她伸过去握住他的手,瘦削的指尖纤细脆弱,却试图把所有的温暖都给他,我没生您的气,东厂和锦衣卫都在您手里头,我知道您这辈子做不成大善人了。您可以让所有怕您,可是能不能别让所有人都恨您?

她将下巴搁在他手背,轻轻地压下去,月色光华里,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