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铺了一地的帷幔,幽微的烛火之下犹如漫了一地的血浆,与他眼尾的赤红几乎融为一体,映衬出他的脸色愈发苍白。

梁寒歪着头打量那蠢蛋,竟一时分不清是真蠢还是装傻。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这些年来,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没有哪个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安枕而卧,头一回有人恬不知怪地躺在他的床榻上,睡得怪香甜,连呼噜声都出来了。

他倏忽一笑,白牙森寒,眼中阴鸷顿生。

这世上大约有两种人,一种是恨他的,一种是怕他的。

前者望他一眼便目眦欲裂,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饮其血。

后者他亦见得太多,或惧怕,或谄媚,一面战战兢兢一面刻意讨好,最是令人生厌。

以往这个时候,梁寒早已在心里为他们琢磨出了千百种死法。

诏狱几百种酷刑,各有各的讲究,利落有利落的痛快,缓慢摧折亦有缓慢的乐趣。

不可否认的是,流血和挣扎,总能给他带来极致的欢愉。

可面前的这个蠢丫头,倒真让他有些为难。

他撩开一侧曳撒,顺势在床沿坐下,手指流出的血尚未完全凝固,贴在她粉嫩柔软的脸蛋上,滚烫的触感令他微微一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