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饱食，老人摸着肚皮靠着墙根坐下，缺牙的嘴巴慢慢咧开笑，“我这一辈子吃过了这么好吃的东西，值了。”

“我这儿还有不少，给你留一些。”段文宣放了七八个自热米饭盒放在老人旁边。

老人高兴的哆嗦着手摸着这些吃的，“后生…你不是普通人吧，这些东西，就算是居住在城里的大户人家恐怕都见不着的。”

“你呢？我看你说话条理分明，年轻时候念过书？”这老人从一开始到现在，言谈偶尔粗鄙，但总体也是有几分区别于真正的乡野村夫。

老人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那张干瘦到有些恐怖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回忆，“年轻时候…我记得家里有点钱财，后来家里来了一个妖道，我被迷了心窍，不知道这妖道的险恶之心，把一家人都害死了。家没了，我浑浑噩噩到处流浪，再后来生了大病，眼睛不太好使了，最后就留在了义庄。”

段文宣心念一动，忽然问道：“我是什么人你也不必知道，你们相遇就是缘分，既然如此，你可愿意跟随在我身边做三年弟子？”

刚刚一瞬间，段文宣忽然心血来潮想到了现实世界的‘炼假为真’，那位这个世界可不可呢？如果可以，段文宣就知道了该如何发展这个世界，而且这个世界说不定会带给他某种出其不意的惊喜。

“拜您为师？”老人倒是也乖觉，一下就从后生用上了‘您’这个敬称，几乎没有犹豫，老人就双手交叠于额头，向着段文宣所在的方向跪拜下去，“愿意，我当然愿意。”

他这一生，可以说年轻时候自命不凡，害死了全家人，随后自暴自弃，等终于大彻大悟想要奋发改变的时候，命运又跟他开起了玩笑。一直到最后，他已经认命龟缩在义庄之中，等待哪一天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里面。

在他完完全全等死的时候，似乎命运终于对他垂青了。

这段时间段文宣一直套马甲，各种身份切换自如，现在他的演技几乎直逼影帝。所以这会儿，段文宣起身走到老人身边，面容淡淡，看起来完完全全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有言在先，你随在我身边三年。三年之后，你一切自由，只是日后若我有所吩咐，你也必须答应我三件事。”

老人始终保持头磕触在地的姿势，“道法不可轻传，其中恩情弟子铭记在心。况且弟子也明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日后不说三件事，就是百件千件，弟子也自当竭尽全力，不辜负今日师父对弟子的再造之恩。”

“好好。”段文宣露出满意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老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大概是叫朱金宝吧……”很久远的名字了，久远到四五十年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了。因为他家里人全部死绝后，一个彻底疯疯癫癫的人，谁又会去关心他叫什么呢。

“朱金宝…俗气了一些。”段文宣沉思了会儿，“你拜我为师，就当时前尘往事一并购销了。道常出乎无始，入乎无终，靡应非身，尘劫非遐，此其所以为教也1。从今日起，你就叫无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