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妙安了然似的,接了话:“不然要是令尊知道了,我定成了要挟李准的把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张炳忠原是为了叶二姑娘的美而动心,没想到她如此冰雪聪明。他怕叶妙安气馁,安慰道:“放心,你在我身边,再无人能动你。”
叶妙安不置可否,淡声问:“那张大人说我母亲病重,是骗我的么?”
张炳忠觉得眼前的人好像一副美人画,盈盈一握的腰,微微垂下的羽毛似的睫毛,间或闪过眼里水似的的秋波。她腰板拔的挺直,别有一番不屈的态度。
他沉吟道:“你若是不信我,去问问春兰便知。”
叶妙安点点,没再说什么。
张炳忠出身好,长得俊,偶尔去歌楼画舫都是姑娘们投怀送抱,因此在男女之事上,是有几分傲气的。既然叶妙安没有流露出让他留宿的意思,他也不想第一天就当个登徒子,于是告辞而去。
叶妙安望着张炳忠走远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二姑娘,我……”春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立在一旁,表情局促。
叶妙安站起身来,把她拉到跟前:“姨娘的事,你和我细说说。”
她看春兰还是一脸局促,态度更温和些:“有些事,你也做不了主,我自然不会怪你。”
春兰一脸感激,除开这么一件不光彩的事,她对自己的主子是实心实意的:“姨娘先前以为姑娘没了,发了回癫,但不多日就好了。夫人一直给她送药,她都不肯喝。然后那日,我被叫出去,回来的时候……”
……
回来的时候,宋姨娘被几个丫鬟团团围住,按在榻上动弹不得。
春兰尖叫着冲过去,被一把拦住。
玉娟灌完了药,保证碗底一滴没剩。方才转身,抽出鸳鸯帕,把指尖上那带出来的一丁点棕色药迹擦净,颇为不屑地对春兰说说:“没见识的,叫唤什么。姨娘不识趣,你也不识趣么,这都是夫人好心送的,保管药到病除。”
宋姨娘被灌了这么一碗浑汤,说不出话来,只管趴在床边干呕。
玉娟眉毛一拧,吩咐边上的小丫头:“给我看好了,别叫姨娘呕出来,这东西金贵着,剥了你们的皮也赔不起。”
……
这厢说完当时的场景,春兰垂下泪来,把腰间掖着的巾子抽下来,拭干眼睛:“自打喝了药,姨娘是一日不如一日,干的东西都吃不了,只能硬灌下些汤水去。再然后,张大人就带我来了这边,不知姨娘现在如何了。二姑娘,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原是不愿意的,架不住夫人劝……”
叶妙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自己没有责怪她。
“姨娘真是命苦。”春兰惋惜道。
听了这话,叶妙安不知为何,突然想笑。
什么是命呢?
“那被煮了吃的婴儿,不得全尸的饿殍,没作恶的好人,凭什么落得如此下场?世上的事,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老天可有个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