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采作为半年来帮太子扫除障碍的一大功臣,声望很不错,赏梅宴当然有她一席位。
众人便去山中赏梅,还要加上打猎。
面飞雪密密,姜采在屋廊中咽口水,眼巴巴玉涯给自己煮酒喝。
玉涯坐在台阶上着火,回头一姜采眼巴巴的模样,就忍不住笑,觉得姜采平时那样子,有见到酒时就走不动路吧。
一道清朗声音含笑传来“哟,阿采,在这偷喝酒呢”
姜采听声音,便知道是谢春山。她诧异一下谢春山一个马奴怎么能来这种场,百叶公主微紧绷的声音就跟随在后了“你不要乱跑,我让你一个马奴来见旧友,已经很辛苦了。你不要再惹麻烦。”
谢春山回头一笑,眉目如春,慵懒自如“多谢殿下。”
百叶目光闪烁,移开目光,掩住心脏砰砰依然是同样的相貌,但是小马奴的气质,发生了太多改变。
她从来没注意过那个沉默寡言的青年,但是青年嬉笑风流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注意了是这马奴实在让人忧心,半年来,他吐的血该有一缸了吧。
幸好最近好像好了。
姜采便跟玉涯介绍两位客人,而玉涯自然认识百叶公主,玉涯不认识的有那个马奴。一个马奴,为什么能和姜采这么相熟还让公主带他出门
谢春山吊儿郎当入座,懒洋洋“因为我学了几个逗小孩的术,殿下很喜欢,我说带我出门,就教给她。”
百叶公主涨红脸“我是同情你整日关在宫里很可怜不是为了什么术。还有那术也不是逗小孩的,就、就很有意思啊。”
她支支吾吾,姜采已经莞尔,招呼两人过来一起喝酒。
谢春山伸长脖子往四方一扫“我妹夫呢”
姜采面表情“死了。”
谢春山挑眉,嗤嗤笑两声,不多说了。
几个年轻人坐在这里喝酒聊天,原本大家不是很熟,却架不住谢春山自来熟。他不在乎傲明君应该有的人设架子,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懒骨头散架一般地靠着廊柱,分明衣着是个仆从的模样,可他喝了酒后眉目生春,波光流动,那风流韵味,藏也藏不住。
玉涯便见百叶公主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又失落了很久。
谢春山声息地靠近姜采,手搭在她肩上敲了两下,笑眯眯“我有个好玩的东西送你,你要不要”
姜采对他不指望“你能有什么好玩的”
他进宫半年,一作用都没起
到。废物师兄,名副其实。
谢春山笑,他贴她耳,轻轻说了几个字,但并没有故意不让另两个姑娘听不到“我在宫里的藏书阁里,找到了一门很久远的没人用的术。我想我妹妹也许喜欢呢囚仙术。”
姜采一愣,她没有说话,但是扣着谢春山手腕的手用力的,让谢春山咬着牙关也要哈哈大笑。
谢春山“厉害吧”
姜采“用在他身上,这不好吧”
谢春山逗她“咦,我说你感兴趣,可没说让你用在谁身上啊。他是谁我妹夫不是死了吗”
玉涯和百叶公主他打哑谜,不解“你在说什么,我不能听吗”
谢春山眼姜采,见她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他便盘腿坐直,生了兴趣“也没什么重要的。不过我这位妹妹,是个奇人,奇人身上都有几桩不和人说道的传奇故,你能解吧”
玉涯虽不修行,却好奇修仙者那丰富的历练故,她听得认真比。
百叶公主眼谢春山,压下心头怪异他怎么和姜姑娘这么熟他不就是一个马奴么,他身上奇怪的,怎么都不掩饰啊要是自己哥哥发现了,不得抽筋剥肉研究他
百叶公主略微紧张地向廊一,怕有人偷听到他的话。
谢春山一口酒下肚,说故更兴起了“我和你说,阿采和我妹夫这两人,可有意思了。这两人,订婚情都十几年了吧,但是现在方眼瞎男方失忆。就这样,两人死耗着不分手你说多奇怪”
姜采皱眉。
她打断谢春山的胡说八道“我不是眼瞎,是眼睛受伤,迟早会好的。他不是失忆,他是断情断情和失忆是不一样的。不分开是因为我有感情啊,为什么要分开”
谢春山“,我阿采还在执迷不悟。我跟你出个主意,你真嫁个人,我妹夫说不就受刺激回心转意了,你肯吗”
他姜采一掌拍在肩上,痛得嘶一声。
姜采道“算了,还是我来说吧。嗯,从哪里讲起呢”
姜采眼睛不见,其他两位姑娘一个没有修为,一个修为太弱,谢春山突然掐了个术罩在姜采身上,屏蔽姜采的五感,姜采也没有注意到。而谢春山微侧头,向院,一道白衣徐徐在雪中行走。
眉目不清,气息不可捉,雪雾笼罩一切。
但除了张也宁,没人会有这般风采了。
姜采从魔疫讲起,掩了细节,也不提什么神魔之战,说是寻常妖魔之战。她也不提张也宁成堕仙,说他过劫断情。
但仅是如这,便听得玉涯和百叶唏嘘比。玉涯还好,这位姑娘向来冷静自持;百叶公主却已经泪落滚滚,眼雾迷离了。
谢春山好笑地百叶哭得眼睛都红了,递上帕子。
百叶“谢谢。”
百叶更咽“太惨了,比我听的说书先生的故都惨。你经历了这么多,却不能在一起,怎么可以这样”
姜采尴尬一笑。
她支吾“还、还好”
是百叶公主太容易感动了吗她并不觉得自己的故有多悲惨啊。
她都还没说自己重生前的呢那样百叶不得哭死
百叶公主握住姜采的手“姜姑娘,你太勇敢了。你如今一很伤心吧”
姜采一怔。
她说“还、还好”
百叶公主摇头“他放弃了感情,留你一人在原地。你知道这不怪他,但这是因为你懂。你不可能不伤心的,你一也很难过。但是你太会藏了,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难过,不想让别人安慰你。
“姜姑娘,你好要强,但我好心疼你。”
姜采失笑。
玉涯则问“你恨他,怨他吗”
姜采想一下,认真道“永远不恨,永远不怨。”
雪从廊飞进来,落在她肩头。她缓缓站起来,打开帘子,虽然不见,但是头清光落入廊中,流在她身上,生出昂然之。
其他人都不自觉地睁大眼,到了院门口立的青年。
张也宁站在雪中,静静着他的方向。姜采面对着他,她谢春山蒙蔽了神识不知道张也宁在这里,但就是这么巧合,她负手而立望着廊雪,而他在雪中她。
玉涯问“你不难过吗”
姜采清雅面上浮起温色,声音少有的轻柔“我不难过啊。如果我可以撑着魔疫,在黑暗中踽踽独行这么久,那一是有个人在陪着我,让我保留信任的。他让我觉得安,放心,温暖,快乐。他就是陪我的这个人。我之间,是大道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