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已经不会接受你了。谁也不敢与魔同伍的。而你若不肯站在我这边,那连魔域也弃了你你要何去何从呢难道又要天道给你开创出一条新路么嘻嘻,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说话间,她目中戾气燃起,锋芒尖锐刺骨。她用古怪的、复杂的眼神看着姜采,隔着虚空,她手指点过姜采的一眉一眼
“大道孤行,可是很苦的。”
姜采回答“我与你不同。我大道不孤。”
于说在这一瞬间,周身涌起万般煞气。姜采被其激得后退一步,觉得对方杀气腾腾要出手。连百叶都紧张地看来,觉得于说一定会出手。但是于说盯着姜采片刻后,又忍了下去。
于说冷冷道“我也不孤。”
姜采心中吃惊,没想到于说对她之前的试探反应都不大,偏偏对这句寻常的话反应大极。她暗自寻思,怎么,“大道不孤”,是于说的弱点
于说恢复冷漠,道“总之,我给你投靠我的机会。在真正大战前,你都可以反悔。对于你这种天才,我一向宽容。”
姜采“为何不是我给你投靠我的机会呢”
于说回头看她,目中又带了那几分笑。她懒洋洋地伸出一指,在唇前轻轻“嘘”一声,戏谑无比
“因为我是不会输的啊。
“无人能撼动神的意志。”
姜采一剑劈去,空气中于说和百叶的身形消失,只留下于说的笑声。姜采追上去,于说连踪迹都抹掉,没有给她追寻的机会。姜采握着剑立在原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第一,这一次的试探是有收获的。她知道于说的实力恐怕恢复巅峰了,不能再小瞧了。
第二,她试探出于说恐怕还要在修真界搞动作。于说实力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开战的时间不会远了。那么,于说会选择什么样的机会呢
第三,“无人能撼动神的意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世间除了永秋君,谁还能称得上神难道于说暗指的是永秋君魔子和永秋君,到底是什么关系神魔之战开启之时,永秋君可以出关吗若是永秋君不出关,他们想对付魔子,恐怕就难得多了
永秋君一直在练仙器,他练的那个仙器,到底是什么,就这般重要
还有她始终对永秋君,不是非常信任。
姜采心中各种杂念涌动,她勉强平静下去,先让自己去思考,若自己是于说,现在会如何行动于说亲口说她和自己很像,那自己的行动与思考,也许真的能和于说的想法吻合。
姜采在思考这些事时,一只纸鹤拍着翅膀,吭哧吭哧地飞到了她身边。她伸手一抹接过纸鹤,瑟狐咋咋呼呼的声音便响起来
“尊主,修真界有大事啦。巫家少主要娶老婆啦他老婆您还认识呢,就是芳来岛那个逃出来的女修、您以前的师妹,雨归。”
姜采悚然一惊,后背微麻。她微蹙眉,又舒展长眉。
也罢到底和前世走上了同样的路。
等等,巫长夜娶妻这样的大事,该不会就是于说等的机会吧想到前
世巫家的惨案,虽然姜采自觉已经被自己化解了,她却仍不敢大意。
天意是很难说的一种东西,兜兜转转终会殊途同归。绝不可放松
巫长夜娶妻之事,自然是巫家最为盛大的事。
如今盛明曦被架为傀儡,重新开始建芳来岛。但因为是傀儡的缘故,新的芳来岛修士平平无奇,也许很快真的要被挤出四大门派的行列了。在这个关头,巫家少主娶妻,女方还是曾经芳来岛中的美人,众修士自然心思各异,无论如何,都要前来旁观。
有人私下唾弃
“四大门派还说芳来岛的惨案不能再发生,责令要消灭无生皮逆元骨。巫少主他老婆,可明显是无生皮哎。巫家把无生皮娶回家当老婆,还有什么脸面让我们不要再想芳来岛曾经的功法他们自己都阳奉阴违。”
“话也不能这么说。万一巫少主是柳下惠,不碰他老婆呢,哈哈哈。不过说起来,无生皮怎么能当巫家未来的主母,巫少主肯定还要娶妻的啦。等以后,这雨归姑娘的处境,就惨咯。”
而即使在北域,那些对巫家抱有好感与尊重的门派,私下也说
“巫少主将无生皮娶回家,可能是怕其他人再觊觎芳来岛的功法。以后,芳来岛以前的功法,可能真的要失传了。雨归姑娘虽然好看,但当不了巫家未来的夫人。巫家未来夫人,还是要出自咱们北域的大派。”
修真界也有攀比心,也有名门世家。没有人觉得巫少主娶雨归是天作之合,只觉得是权衡利弊后,不得不如此。
整个修真界,没有人相信巫长夜和雨归的成亲,会和情爱有关。
五个月后,张也宁带如芳从人间渡过蒲涞海,风尘仆仆回来修真界时,巫少主和雨归的婚事,已经被传得像模像样,衍生出了无数故事。
张也宁将如芳交给现在的芳来岛,要如芳受罚后再研究修行入门之事,而他尚未回长阳观,便先顺路去了北域,拜访巫家。
巫家家主在疗伤,能够接见张也宁的,只有少主巫长夜。张也宁被仆从领路,仆从正激动他家少主那么差的脾气居然能和张也宁搭上关系,听到张也宁状似无意的问话
“巫家家主可是受了什么严重的伤”
仆从赶紧答“我家家主只是旧伤复发而已,张师兄放心,不是大事。”
张也宁慢悠悠“但我观看巫家如今管事的,似乎是你们少主。”
仆从骄傲道“说明我们少主到了独当一面的时候了,家主要给少主锻炼机会。”
张也宁未置可否。他其实和巫家家主巫子清才是同辈人,在他看来,巫长夜太过年少,绝不可能担起一家之主的重任。因为巫子清多年前和芳来岛圣女明秀的荒唐事,巫家要培养巫长夜上位可以理解,但因此将家中事务全权交给巫长夜,仍不太可能。
巫子清的伤大约是真的很重。
张也宁沉思间,听到一妇人震怒的声音
“芳来岛那群狐狸精,贱蹄子一个两个到底有什么魅惑本事,老的也要勾引,小的也要勾引。我告诉你们,我不同意这门婚事,让巫长夜来见我”
张也宁抬目,见冬日雪水消融,沿着屋檐滴答答向下流,屋檐下站着一气冲冲的甩着鞭的妇人,正被家仆们辛苦阻拦。
那妇人扭头,看到青石砖上走过的清致青年,微微怔了一下。白的雪,黑的墨,青年悠然与她对视一眼,已如行舟过径,万般风雪与她擦肩而过,清泠高洁。
便是与他对视一眼,都让人生出羞耻亵渎之心。本与仆从怒骂的妇人,当即脸涨红,有些羞意,将脏话收了回去。待人走了,她回过神,才继续骂骂咧咧。
跟着张也宁的仆从羞愧解释“那是夫人。夫人素来不喜欢芳来岛的人。得知少主要娶雨归姑娘,夫人自然震怒。”
张也宁客气道“原来如此。”
看他这般冷淡,仆从收了口,知道这位恐怕对巫家的腌臜事毫无兴趣。
但是仆从过了一会儿,也忍不住抱怨“真不知道少主怎么想的,想要什么样的老婆不行,非得选芳来岛那位家里长辈都后退一步,说可以让那女子做妾,但是巫家未来家主主母,要是成了芳来岛女子,日后巫家被芳来岛把持了怎么办哎,如今也只能往好的方向想,起码那是无生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