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如老僧入定,那双眼再也没有睁开,只讥诮道,“母皇,不,或许我该称呼您为陛下,都说天女乃孤家寡人,如今看来还真是名副其实。”
脚链拖在地上,咔嚓咔嚓磨得人耳膜生疼。
女帝摇头转身,与跟上来的侍卫长默了片刻,才吩咐道,“她既已认罪,按律处置吧。”
大牢外,还站着两道人影。
柳太师闲闲打着扑过来的蚊虫,心里却已经将青山书院的内舍生想了一遍。
如今女帝独审,只怕顾执凶多吉少。
依照大晋律法,与伏罪皇女定亲的男子,在其认罪之日,婚约自行取消,且两年内不得婚配。
如今柳茗因顾执成为京中笑谈,再耽搁两年,只怕京都里的高门都是嫌弃的。
思来想去,从青山书院之中家世普通的内舍生入手,对于茗儿是为最佳。
柳太师算来算去,这符合她条件的内舍生也就一个桑璃。
桑家镇镇长之女,小门小户,却也有些积蓄。
她想得正出神,沈梦已然躬身,“陛下。”
从牢狱缓步走出的女帝似是疲累至极,“两位爱卿这几日也辛苦了,都先回去歇着吧,今夜到底是晓儿头七,孤还要替她好好做场法事,备下一桌吃食。”
“陛下节哀。”柳太师眼珠一挤,抹出几滴泪来,恭恭敬敬与沈梦一同跪在地上叩首。
县衙后院,刘仲英早就请了清凉峰上的宝泉寺高僧前来。
天上月色凄惨,拉长了女帝如戒尺覆背的身影,犹如一杆行走于天地的秤,权势与情分全都板板正正刻进了骨血,一分一毫都不许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