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吗?”
“嗯,过段时间事情解决了再回来。”
像只是在讨论明天吃什么,靳临说完便又给自己点了支烟,打开电视。
他总是能把事情安排得那样好,好到如果不是她撞见了今天那一幕,他说出这句话时,她甚至不会有一点点怀疑。
电视里正播着当天的新闻,靳临兴致缺缺地又换了好几个台,最终还是低头摁亮了手机屏。
……她一个人回礼州吗?
丛瑜看着他,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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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班订在下午三点,丛瑜到达礼州机场时已经五点。
她没打算给靳临主动发消息,却在走出航站楼的时候收到了靳临的消息。
earendel:【在哪?】
丛瑜轻舒一口气,掩盖住心底微小的心虚,回他:【刚到机场。】
他应该没发现。
从机场到家附近有机场巴士,摇摇晃晃坐了将近一个小时。
距离上次回到这里也没过多久,丛瑜拖着半人高的箱子,先去找了家面馆随便吃了点。
望着店门外逐渐变为橘黄,又慢慢暗下来的天色,她低头打开手机,从消息列表里找出【爸爸】这个备注。
最新的聊天记录在昨晚。
自从昨晚她决定不再赖在靳临家后,便试探着给父亲丛亿刚发了消息,询问他能否去他那住一段时间。
丛亿刚是在半年前搬回礼州的,据说是在外头赌输了很多钱,把那边房子卖掉了,回来换了套便宜的住,还娶了个新老婆,白得了个儿子。
丛瑜以为联系他多少会遭到斥责,已经做好了被拒绝就硬着头皮先要点钱的准备,没想到丛亿刚很快便答应下来,并告诉了她家里的地址。
这让丛瑜有些惊讶。
虽然知道和丛亿刚待在一起并不会太好过,但她暂时没有别的选择。
学校暑假留校的申请时间早已过去,上学期的奖学金也还没有发下来,她手头的钱暂时不允许她寻找新的住处,更何况现在寻找住处也还得花费一段时间。
她实在不愿意再去麻烦靳临。
记下地址,她退出聊天界面,稍停了一下。
靳临仍然没有给她发新的消息。
压下隐约涌起的不舍,丛瑜垂眸,给他把机票钱转回去。
等到安顿下来,她再回去一趟,跟他说清楚吧。
她欠他太多,剩下的只能慢慢还。
从面馆到丛亿刚的家,距离并没有多远。
那是一片老式的楼房,楼道狭窄,没有电梯,斑驳的墙皮爬满蜘蛛丝。
倒和以前的老楼差不多。
为了赌卖掉了以前的老楼,也是因为赌,又重新住回了相似的老楼。
命运有的时候还挺有趣的。
丛瑜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有些艰难地拖着行李上到三楼。
手肘蹭满了墙皮灰,她仔细拍干净,手掌在衣摆上擦了擦,这才有些局促地敲门。
上一次和丛亿刚见面还是四年前,那时爷爷奶奶还在世,他还没去赌,父女俩坐在一起吃了顿饭,丛亿刚让她有什么事就找他。
记忆里的面孔仿佛都有些模糊,丛瑜甚至想不到该怎么与他打招呼。
薄薄的铁门隔音不好,她听见一声不耐烦的“谁啊”,而后门“嘎吱”一声被打开。
探出头来的是一个陌生女人的脸。
高颧骨倒三角眼的刻薄相,盯着丛瑜时神色不虞,“你谁?”
丛瑜咬咬唇,“阿姨您好,我是丛亿刚的女儿……”
“丛亿刚!”
没等她说完,女人便回头,没好气地朝里大喊,“你女儿你自己来应付,我管不了!”
“应付”这个词让丛瑜有些不舒服,但她仍保持着礼貌,乖巧地低垂眉眼。
丛亿刚出来时还打着哈欠,身上带着点酒味,比记忆里憔悴许多,瘦得皮包骨,更显一脸凶相。
“什么事?”
男人上下打量了丛瑜一眼,甚至没有要寒暄的意思,语调毫不客气。
丛瑜愣了下,轻声说:“昨天你同意了我,让我来你家住两天。”
闻言,丛亿刚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