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云霄已经走到宋陆离的房门前，这是扇普通的木门，隔音效果并不好，站得近一点就能听见屋里的对话声。

“你有本事自己当着她的面说啊！反正我不敢，我怕她揍我！”

宋陆离平时温和的声音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云霄抬手叩门，向对方示意自己在门外。

里面的对话声戛然而止，随后传来宋陆离幸灾乐祸的声音：“云霄来了，你自己和她说。”

门打开，迎接云霄的不是宋陆离，而是一个猫尾巴模样的话筒。

云霄接过话筒，听见熟悉的洋洋自得的磁性嗓音：“姓宋的，你这个孬种，不就是假装绑架一下乌撒嘛，我就想从她那里知道……”

云霄平静地说：“阿尔，你想绑架我的店员吗？”

“嘎？”那头的人吓出一声公鸭叫，阿尔伯特心中暗骂宋陆离这个畜生，竟然真的把电话给了云霄，他不是不允许任何人摸他的猫尾巴电话吗！

阿尔伯特讪笑，身为卡尔帝国王族第十三位王子的他，在其他手下面前显得冷漠无情的声音此时异常狗腿，“我和宋宋开个玩笑，我怎么可能会对你的店员下手？我死都不会这么做！”

云霄轻笑，站在她边上的宋陆离和炼金电话对面的阿尔伯特，二人同步地抖了下身子。

云霄轻声说：“你清楚我的规矩……”

阿尔伯特不等云霄说出剩下威胁的话语，直接说：“喂喂喂？怎么没声音了？这个破炼金电话一定是矿石不够了！听不见了啊！”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云霄：“……”她把猫尾巴话筒递回去。

宋陆离双手接过，用袖子擦了擦猫尾巴，才把它放回猫咪模样的炼金电话上，他忍不住摸了一把猫咪脑袋。

云霄声音毫无起伏地说：“解释。”

宋陆离吓得揪下几根猫毛，他靠窗站着，说：“阿尔想要调查弯月蔷薇，本来乌撒和江慕云这边的线索，他已经放弃了。”

云霄：“嗯，继续。”

宋陆离说：“他有一条最重要的线索在冰城，他得到了确切的情报，冰城很可能就是弯月蔷薇的驻点之一，会接待很多‘客人’。因为是新驻点，防范还没有那么密不透风，所以他才会知道这个消息，并且派人调查之后，发现那里的确有疑点。”

云霄微微虚眼，卢任贾先前出现在冰城，就是因为冰城那里集聚了大量的负面情绪。

而她第一次和费无炳在冰城见面的时候，对方身边跟了一只炼金狼，那只狼散发着吃过人的气息。

那座城给她留下的感觉很奇怪，因此她离开冰城时，留下了隐形记录蛛，但那记录蛛也被摧毁了……

宋陆离继续说道：“阿尔那个急性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又或许是得到了什么可靠的情报，提前让手下进入冰城进行探索，结果他的手下受了重伤却没有带回来任何有用情报。冰城就是一座没有任何问题的城池，但阿尔因为这么做受到了卡尔帝国君主的责罚，他本来分到手的国家管理事务也被全部拿走……”

云霄问：“确定冰城没有任何问题吗？”

宋陆离点头：“嗯，因为阿尔行为的关系，冰城城主杜兰基认为自己品行受到了质疑，主动向君主提出让人来调查。我们去霈城的时候，卡尔帝国的神术士就在冰城调查，冰城每一个地方都很正常，也没有出现疑似弯月蔷薇的痕迹。杜兰基认为阿尔认为他和弯月蔷薇有联系，是在因为他是私生子血脉不纯的关系羞辱他。卡尔帝国君主很宠爱这个杜兰基，所以阿尔……”

他顿了顿，“据说，只是据说——乌撒是专门根据卡尔帝国君主口味养出来的奴隶，娇憨、天真、不谙世事，就是某些家族想要获得君主信任委托弯月蔷薇特意调.教出的奴隶。”

宋陆离偷偷瞟了眼云霄的表情，见她没有生气，他才继续说：“还是据说——”

“杜兰基原先是弯月蔷薇里非常优秀的调.教师，后来才成为弯月蔷薇里的高层，这个家族的委托是杜兰基接下的，乌撒也是他调.教的。”

“乌撒很有可能可以认出杜兰基。”

云霄替宋陆离说出结论：“所以阿尔想让你帮忙绑架乌撒去指认杜兰基吗？”

宋陆离点头。

云霄说：“这只是你们的猜测。”

宋陆离澄清道：“是阿尔的猜测，和我没关系，我刚到世界之树那天，你警告我之后，加上江慕云的事……我就没想过再去调查弯月蔷薇。”

云霄抬眼看向宋陆离，她的神情总是让人看不透她究竟在想什么，“你们打算怎么绑架乌撒？”

“是阿尔要绑架，我不想。”宋陆离再次强调。

阿尔伯特听说宋陆离他们今天会离开星洲，顿时有了一个聪明的小主意，让宋陆离用他那两个学生引走云霄的注意力，在离开之前偷偷引走乌撒，打晕带上飞艇。

等云霄发现想阻止的时候，星洲没有航班她也不会自备飞艇，肯定来不及阻止。等她等到飞艇的时候，乌撒已经会被运到卡尔帝国，阿尔伯特不会伤害乌撒，只是想让对方指认杜兰基。到时候云霄到了，阿尔伯特再向云霄道个歉，让云霄把乌撒带回星洲，皆大欢喜。

宋陆离眨了眨眼，摆出一副可怜相说：“我知道你不会喜欢这样的事，所以没有答应。”

云霄乜斜向他：“难道不是因为阿尔计划会用上夏兰和江慕云吗？你不想让他们两个因为这件事被我讨厌吧。”

宋陆离笑了笑：“这也是原因之一。但我的确是因为你会不开心，才没有答应这件事，毕竟我们以前也有过婚约……”

云霄听完所有的话，询问宋陆离：“你只有这些想说的吗？你们考虑过乌撒的想法吗？”

宋陆离一愣，不确定地说：“她应该不会有意见。”

他们一个是卡尔帝国的王族，另一个是炎邦民主联盟主要掌权人宋家的继承人，乌撒也不会敢有意见。

云霄沉默半晌，她闭上眼，再度睁开时，眼中已然全是冷漠。

“我念在我们同窗五年的份上，一直对你们俩照顾有加。”

“阿尔伯特说我从来没把你当过朋友，他说得没错，我没有把你们当作过朋友，你们只是我在乌洛波洛斯的同学之一，哪怕我教导过你们也是如此。”

“你们将我当作所谓的朋友对待，只是因为我：云霄，是一个在炼金术上天赋无比出色的炼金术士。因此你们可以无视我下等民的出身，和我毫无芥蒂地交谈玩笑。”

“你们整个计划，似乎都考虑到了我是否高兴，甚至最后还打算向我道歉。”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足够强大，强大到让你们可以尊敬我。”

“我知道这个大陆的环境就是如此，特权横行，不把普通人的命当作命。我不会强求你们改变从小到大的观念，我尊重你们的想法，但如果是朋友的话，你们是否也应该尊重一下我的观念呢？”

云霄笑了笑，“乌撒是我的店员。”

“你别生气……”宋陆离不解地看向云霄，他想要解释，可云霄已经退出刚才那段情绪，态度非常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