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清洗了一下,换了一身新衣服,但还是有一股血腥味,不过许三已经习惯了。
他从朱旅长那里顺了一包烟,漫步来到山巅处,望着不远处的城内,其他几个方向不时传来枪炮声,以及明灭不定的火光。
看来这座大城已经被鬼子从四面八方给包围了。
瞥见不远处,老兵段清生也坐在山顶上,呆呆地望着前方,不过他的方向和许三相反,是鬼子阵地的方向。
许三走了过去,和他并排坐下,递了一支烟给他,然后为他点上。
“他们很光荣,你没必要悲哀!”许三劝说道。
“都说我们是孬种,一路打,一路败。可谁他娘的想这样?”段清生抽了一口烟,突然开始讲述了起来。
“老弟兄都死在了淞沪,敌人那个炮弹哦,比我脑壳子都大。天上的飞机就像下蛋一样,我们好多弟兄也被炸上了天,但是这能怪我们无能吗?”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后来就开始补充人撒,新来的那些瓜娃子,什么都不懂。我们是愁他们生活,又愁他们训练。”
段清生是四川人,他又吐了一口烟雾,继续说道:“平时训练不知道有多难,排个队都分不清左右,那只会握锄头的手粗糙的哟,根本做不了射击这样的精细活。可是巩克有真有耐心啊,硬是教会了他们用萝卜一样粗的手指头去扣扳机。每次吃饭都让新兵先吃,剩下的我们再吃,粮食永远不够。新兵们睡觉,我们轮流巡查,帮他们盖被子。都是十几岁的后生,爹妈交给了我们,就怕他们饿到、冻到。”
段清生狠狠的吸了一口,将烟屁股丢掉,许三静静的听着,没有去打断他。
人在绝望的时候,需要一个能倾诉的对象。
“我们也骂他们,甚至打他们,但过后又都是厚脸皮,说说笑笑的。我也没想到,这些瓜娃子今天这么有种!呜呜呜...”
他说着说着,用手捂着脸开始哭了起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相处了这么多天,就都成了兄弟。
许三没有劝他,好兄弟死了,发泄一下,比憋在心里更好一些。
“他们的付出是有用的,将来我们一定会打赢这场仗,这里面就有这些悍不畏死的烈士功劳。历史会记得他们。”许三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走了。
他需要休息,战争不能伤春悲秋,明天可能还有更硬的仗要打。
许三找了个避风的防炮洞,裹了床军毯,闭上眼睛。
习惯性的开始查看自己的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