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打扫厕所,有太多的人针对我,简直不把我当人看,尤其我们主任,乔兴旺那个狗贼,他竟然发动全车间的人一起针对我。
这样下去,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啊…… ”
闫富贵眼睛一翻,“厂子克扣你工资了?”
闫解成摇摇头,“这倒没有。”
闫富贵继续道:“你有钱,就有吃的,穿的,住的,你在这里跟我说活不下去?”
闫解成嗫嚅着,过了一阵,终于有了决断,“爸,我愿意拿五百块钱出来,只求贾主任能出面帮我把这个工作换了。
我宁愿去种地,再苦再累我也愿意,我再也不想受现在这种气了。”
“五百块”
这个数字从闫解成口中吐出,闫富贵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之前早就计划好的,如何拿捏儿子,如何让儿子认识到错误,乖乖回家忏悔,保证以后好好孝敬父母……
统统被抛到了脑后。
此时的闫富贵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搓着手指头,“拿钱来。”
闫解成一脸的警惕,仿佛是在说,爹啊,您是打算拿了钱不办事吗?
闫富贵意识到自己有点着急,连忙解释,“刚才跟你贾婶儿交谈的时候,人家就提出来了,一个名额……六百块,我这不是没钱嘛,只能拒绝你。
我就想着,你反正已经有工作,而且已经转正了,肯定不愿意花那个冤枉钱。
没想到你现在过得这么苦,竟然愿意花这么多钱来换岗。
抱歉,爸爸低估了你的苦,
你既然想换,那就换吧,给我五百就成,凭着我这一张老脸,叫我那贾嫂子便宜一百块,还是能办到的。”
闫解成后悔了,
他是真的后悔了,
只从父亲表露出来的那种,赤裸裸的贪婪,就很能说明事情,自家的亲爹绝对会贪墨。
怎么办?
以父亲在大院儿里的面子,有希望促成这件事,但是,想要破坏这件事更容易。
现在底牌都交了出去,再想跳出父亲的手心,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不管怎么说,只要想换这个岗位,这五百块必然要交到父亲手里。
否则,即使自己运作进了农场,父亲也能找贾张氏把事情给搅黄了……
五百啊,…… 多少年才能存够下一个五百?……
不换了?干脆掏厕所算了?
真的干不下去啊,二车间那些畜生不做人啊,他们能在你掏厕所的时候用石头在粪坑里打水漂,这你敢信?
“那行,明天我给您送前来,爸,妈,您二位注意身体,我这就回去了,再见……”
闫富贵摸着下巴,和蔼可亲地看着自家的好大儿,
三大妈欲言又止,
阎阜贵对妻子横了一眼,
三大妈叹口气,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眼睁睁看着儿子出门,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是最近才想通这一点的,”闫阜贵的身形变有些佝偻,完全丧失了刚才的精神头,“有时候啊,连接你跟孩子的桥梁,其实不是亲情,也不是什么狗屁的养育之恩。
而是需要,你得被需要。
有钱,有房,有权……,这些都有了,你就永远不会被孩子舍弃,
因为我们有他们需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