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握紧拳头。他终于明白,这场斗争不只是修复水利,更是夺回土地的话语权。
抵达北岗暗渠入口时,已是午后。洞口被巨石半掩,藤蔓垂落如帘。他用短刀清理障碍,发现石壁上有刻痕——一组古老的符号,与残卷中的符文极为相似。他取出铜铃,轻轻一振,铃声无声,但石壁竟微微震颤,尘土簌簌落下。
机关未毁。
他深吸一口气,将残卷覆于石面,口中默念:“水引脉,车为钥。”
片刻静默后,轰然一声,巨石缓缓移开,露出幽深通道。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铁腥味,像是地下水与金属长期浸泡后的气息。
通道内部结构奇特,非人力所能凿成。墙壁光滑如镜,似经高温熔铸,每隔一段便有一盏铜灯镶嵌其中,灯芯竟仍有微弱绿光闪烁,不知靠何种能源维持百年不灭。
他沿阶而下,脚步回声在空廊中反复震荡。约行三百步,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地下大厅赫然显现,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型齿轮装置,由青铜与陨铁铸成,直径逾十米,表面布满符文沟槽,宛如星辰轨迹。
这是“耕-水联动系统”的第二节点——北岗中枢。
他走近观察,发现齿轮下方有一处凹槽,形状与芯片吻合。但他没有立即插入,而是先展开残卷,对照图纸确认位置。一旦错误操作,可能导致能量反噬,甚至引爆地下蓄能池。
正当他凝神测算时,头顶传来细微响动。
他猛然抬头。
阴影中,一双眼睛正冷冷注视着他。
那人站在高台边缘,身穿黑色风衣,手中握着一台仪器,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波形图。
“我就知道你会来。”声音沙哑而熟悉。
是陆子渊。
“你父亲没能阻止我们,你也一样。”他缓缓走下台阶,“你以为你在拯救土地?不,你在唤醒一场灾难。这套系统早已过时,它束缚了农业的发展。我们需要的是效率,是标准化,是可控的产出!而不是靠什么‘地脉感应’‘祖训口诀’这种迷信玩意儿!”
陈砚没有回答。他缓缓将残卷收入怀中,右手悄然摸向腰间的铜铃。
“你们毁了土,还要毁掉最后的自救机制?”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你们用‘丰产三号’榨干地力,让农民依赖你们的种子、你们的肥料、你们的检测标准。这不是进步,是奴役。”
“可这就是未来!”陆子渊冷笑,“顺者昌,逆者亡。你父亲不懂,所以死了。你现在还有选择——交出残卷和芯片,我可以让你活着离开。”
陈砚看着他,忽然笑了。
“你说我父亲死了?”他轻声道,“可我觉得,他还活着。活在这片土里,活在这条渠中,活在每一个记得真相的人心里。”
话音未落,他猛然摇动铜铃。
无声的震荡瞬间扩散,整个大厅剧烈震动。青铜齿轮开始缓缓转动,符文逐一亮起,绿色光芒如血液般在沟槽中流淌。
陆子渊脸色骤变,举枪欲射,却被突如其来的地动掀翻在地。
“你疯了!系统还没校准,强行启动会——”
“我知道。”陈砚站上平台,将芯片插入凹槽,“但我等不了了。”
轰隆巨响中,北岗中枢全面激活。
与此同时,远在十二公里外的第一节点——老泵站遗址,尘封已久的水车基座喷涌出清泉,直冲天际。
二十四节点,已然开启六座。
倒计时,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