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双重争夺的智斗

“轰——”

地底传来一声长鸣,像某种巨兽苏醒。不是雷,不是炸,是更深的震动,从脚底冲上头顶。坟地晃了一下,石碑裂得更大,泥土碎石哗啦落下。

那声音,像龙在吼。

紧接着,祠堂方向“啪”地炸响。他回头,看见那条菌丝被震成碎片,灰蓝的丝线在空中崩解,化作尘埃飘散。是屏障重启的反冲力,把入侵者赶出去了。

他喘着气,刚想站起来,眼角忽然瞥见裂缝深处有光。

不是蓝灰,是淡青。

一道人影从光中升起,踩着碎石,稳稳落在碑前。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衣,长发扎在脑后,手里拿着一张图——比他刚才塞进去的大了一倍,纹路完整,边缘刻着细密的节气符号。

是周映荷。

可他几乎认不出她了。

三年前她离开村子时,还是个胆小、说话轻声细语的姑娘。总爱躲在屋檐下看书,下雨天也不愿出门,怕湿了鞋。村里人都说她文弱,不适合当“观星人”。可她偏偏继承了母亲的职业,成了这一代唯一能读懂“天象图”的人。

现在她站得笔直,眼神清亮,却透着一股疏离。最让他心头一紧的是,她手里的图,正微微发烫,和他胸口的残卷产生了共鸣——那种震颤,像血脉相连的拼图终于靠近。

他下意识后退三步,伸手想从裂缝里抢回那张图。

晚了。

里面空空如也,连布角都没了。仿佛从没存在过,又像被大地吞了。

他盯着她:“你给我的那张……是假的?”

周映荷没回答,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真图,又抬头看他:“你用的那张,是陆家三十年前仿的。纹路差了七度,节气偏了两个时辰。它能引动地脉,但引的是死脉。”

死脉——地气枯竭,循环断裂。一旦激活,不仅叫不醒沉睡的东西,还会让整片土地变成“噬魂之地”。百里之内,草木凋零,牲畜暴毙,人则梦魇不断,直至精神崩溃。

陈砚喉咙发紧:“你怎么会有真的?”

“我母亲留下的。”她声音很轻,却像锤子砸在石头上,“她说,真正的璇玑图,从不交给守脉人,只交给能看穿谎言的人。”

他盯着她的眼睛,忽然发现她瞳孔深处,有一丝极细的蓝光在流动。不是菌丝,也不像人该有的。那光微弱,却有规律,像某种古老的程序在她体内运行。

他没再靠近。

“你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说。

她没否认,只是举起真图。图面突然亮起一道光,照在石碑上,显出三行小字,排列像犁沟,字迹古老,像是用骨针刻的:

地不言,人自耕;

脉不语,唯信者闻;

器归真主,血偿旧盟。

光一闪就没了。

她收起图,看着他:“你父亲知道那张图是假的。所以他临死前,没碰它。”

陈砚站在原地,手还插在裂缝里。指尖碰到一点硬物——是那条工装裤的残角,被石缝夹住,布上有一点暗红,像是干掉的血。

他忽然想起什么。

父亲临终那夜,烧了一堆旧物,唯独这条裤子没烧。他问为什么,父亲只说:“留着吧,说不定哪天还能穿。”

那时他不懂,现在懂了——父亲在等这一天。等有人能把真图归位,完成他们那一代没完成的事。

“你送怀表的时候,为什么写‘信他否’?”他问。

那是两个月前,雨夜,他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那只停走的怀表,纸条上只有三个字:信他否?

她看着他,眼神终于有了波动:“因为我知道,你会选地。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识破图。”

风从田埂吹来,带着泥土和稻叶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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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把手抽出来,掌心沾着泥和布丝。那条旧裤子,父亲穿了十几年,补过七次,最后一次是他亲手缝的。现在只剩一角,卡在石缝里,像被土地咬住的遗物。

他没再去碰那裂缝。

“那你现在信我吗?”他问。

她没说话,只是把真图往他递了一寸。

他没接。

两人隔着半步,像一道看不见的界。那是信任与怀疑的临界点,是过去和未来的分水岭。

远处,水车底座传来最后一声轻响。赵铁柱的屏障彻底消散,青铜罗盘的指针缓缓归零,停在正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