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血脉破阵的代价

水车底座前,铜像落下,砸出一声闷响。青铜管裂了,菌丝发黑,罗盘嵌在核心的位置歪了,像脱臼的关节。铜像没有犹豫,直接撞进去,全身的铜液顺着裂缝流下,灌进管壁,渗进齿轮。它用最后的力气,把罗盘指针扳回原位。

“咔”的一声,指针归正。

北枢的震动停了。水膜不再抖动,南边的压力也轻了一些。

可铜像不动了。表面开始龟裂,纹路蔓延,接着整具身体像沙塔一样塌下去,铜水顺着底座流入地底,和水车主轴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是人,哪是铁。

北枢稳了。赵铁柱没了。

他站在祖坟前,手里攥着那个空了的罗盘壳。铜壳发黑,指针不动,像死透了。他翻过来,内侧刻着一行小字:“守枢者,守命。”这是赵家的祖训,刻在每一代守枢人的骨头上。他曾见过赵铁柱的儿子跪在父亲铜像前,想取回一点遗物,却被菌丝缠住手腕,拖进了地缝。从此再没人提“继承”二字。

残卷贴在胸口,忽然又颤了一下。他低头看,背面纹路几乎看不见,只在南边留了一点红光。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感应了。再耗一次,可能就彻底废了。残卷不是工具,是活的,靠血脉养。父亲用半条命换来它十年不灭,他用了三年,已经快到极限。

手腕一凉。那缕菌丝又回来了,缠上手,带着一股沉重。接着,地缝钻出更多,灰蓝色,像根系铺开,在空中拼出三行字:

“南枢已启。”

“北枢将溃。”

“中枢无主。”

他盯着那几行字,没动。风从坟头掠过,吹得残卷边角微微翻动。他知道,这不是警告,是遗言。赵铁柱走了,周映荷只剩这点残响。陆子渊还躺在祠堂外,没醒,但没死。地脉封了,可封得不稳,像裂了的冰,底下还在流。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

掌心伤口结了痂,可裂口深处,透出一丝灰蓝纹路,和菌丝一个颜色。他用指甲抠了抠,没掉,像是长进了肉里。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发烧,父亲把他按在祖坟前,用铜针扎指尖,血滴进土,菌丝就缠上来,说:“你有根,别怕。”

现在,他有根了,可根在变。

残卷贴着胸口,最后一次发烫。他没拿出来,只是把手按在地上。

三亩地的记忆,没反应。

他再按一次,用力。

还是没反应。

他慢慢收回手,看着指尖沾的土。曾经一碰土就知道湿不湿、酸不酸,能听见水流方向,能感知菌丝跳动。现在,土就是土,冷的,死的。

他站起身,往水车方向走。

路过王婶家,她还在门口搓衣服,盆里的水静了,没再荡。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空得像井。他记得她以前总说:“陈砚啊,你爸要是还在,这村子就不会成这样。”可现在,她没说话,低下头继续搓,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打破什么平衡。

小主,

他也没停。

水车底座前,铜水冷了,和青铜管融在一起,看不出痕迹。他蹲下,手指摸到罗盘嵌进去的位置。铜壳还在,里面空了。他用力抠了一下,指尖划破,血滴在铜壳上,瞬间被吸走,像干土喝水。

他把残卷掏出来,贴在底座上。

纹路没亮。

他塞回衣服里,站起身。

远处,陆子渊动了一下,手指蜷了蜷,没醒。脸上有泥,嘴角裂了,可胸口还有温度。陈砚知道,他还活着,可也废了。地脉不认他,像不认死人。他再不能碰罗盘,再不能进祠堂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