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删了。
站起来,往祖田走。检测仪屏突然变红:地下两米,脉冲升到85,还在涨。他加快脚步。
田边水沟静,水面平。他蹲下,三指搓土。土温正常,但指腹触底时,震感变了——不是点震,是网状传导,从化肥厂来,扩散整片田。像一张网,正慢慢收。
残卷贴腕,纹路闪了下。
他忽然想起爹坟前那堆烧焦的稻穗。根缠成团,像血管,刀砍不断。当时当病害,现在明白,是地脉被锁死后的反应。植物在反抗,根系想切断共振,可做不到,只能烧自己。
爹最后一句话:“别让N-7见水。”
他没懂。
现在懂了。
N-7不是肥,是引信。X-9不是菌,是线。水是导体,地脉是网。一旦共振启动,全镇的田都会成反应釜的延伸。每一株稻,每一寸土,都是能量节点。而他体内的抑制剂,正在失效。
他摸手臂,皮下有东西在动,不是血管跳,是更深的地方,顺着经络爬。像根丝,从骨头里长出来,往心脏缠。
残卷突然发烫,烫得他掀开衣服。纸面浮现一行字:
“血已入脉,釜不可停”
他站在田埂上,风吹来,稻穗不动。他知道,不是风停了,是稻子死了。根系被地脉锁住,成了活体导体。再过几小时,反应釜会到临界频率,全镇地下网将瞬间激活,像一颗埋了三十年的雷,终于点着了。
而他,是唯一能听见地脉低语的人。
也是唯一能亲手掐灭它的人。
他从背包摸出最后一管冻干粉,针头对准脖颈。打进去,能压菌群三十分钟,够他回反应釜,用铜钱启动熔断——那是爹留的后门,只有赵铁柱齿轮配的袁大头,才能开。
他拔掉针帽,针尖在月光下闪了下。
远处,祖田深处传来一声闷响,像大地在翻身。
他知道,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