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祠堂共鸣的真相

陈砚的手还按在罗盘上,青石的凹槽卡得死紧,像是专为这枚铜器留了千年。光柱没散,从祠堂顶上裂开的口子直劈下来,把天和地钉在一起。四周静得吓人,底下传来的声音不是响动,是翻身——慢,稳,像大地底下有东西正翻个身,要睁眼。

他没动。膝盖压着地,掌心贴着钩形指针,冷从皮肤往里钻,顺着血脉往心脏爬,像一根冰线在血管里抽。这寒气不来自石头,也不来自风——是罗盘自己透出来的,从那枚钩针末端刻着的三个字:“璇玑测”。

三年前他在南岭稻田边就听过这种动静。那天蹲在田埂上,检测仪显示pH值一路跌到4.2,土开始发黑冒泡,像煮开的泥浆。第二天整片秧苗烂根,根系全成了墨絮,一碰就碎。没人懂怎么回事,只有他记得,夜里罗盘的指针也颤过,就像现在这样。

残卷突然烫了。

不是烧,是活了。贴在腕子上的那块铜像吸了口气,猛地一跳。他手一缩,想甩,可那热不烫人,是温的,有节奏,像脉搏,像呼吸。背面纹路亮起,青色脉络爬开,映出地底三丈深的轮廓——一具坐骨,脊椎笔直,手交膝上,怀里抱块青铜板,形状和他手里这块一模一样,连缺口都对得上。

他松开罗盘,指尖摸向青石边缘。左侧有缝,窄得伸不进两指,苔藓封了大半。他抽出检测仪,探头小心塞进去。屏幕闪,湿度98%,pH值4.2——和三年前那晚一模一样。他盯着数字,心跳慢了半拍。

不是巧合。

他把仪器塞回去,徒手抠进缝里。指甲刮石,泥块簌簌掉,露出半块锈铁牌。他用指甲一点点刮,动作轻得像揭皮。铁牌显出字:“隐农陈氏,癸卯入山”。牌角断了,掰的,拉扯痕迹还在。

他盯着那缺口,太阳穴突然一跳。

残卷纹路闪动,画面蹦出来:两个年轻人在山洞,火光晃着。一个刻铜板,一个校罗盘。嘴在动,听不见话,但气氛绷得快断。争执中,铜板“咔”一声裂开,像冰炸了。一人抓半块就跑,另一个攥着罗盘后退,脸上是怒,也是痛——那张脸,和他祖父年轻时的照片,一个样。

画面没了。

残卷静了,可那裂痕的方向,和铁牌的断口、青石的裂缝、赵铁柱罗盘的磨损,全对得上。像一条看不见的线,从千年前拉到现在,缠在他手腕上,勒进肉里。

他低头看铁牌,抬头看青石。

这不是封印,是标记。

初代隐农把自己埋在这儿,不是为了藏图,是为了镇东西。那块青铜板不是工具,是钥匙——和他手里的残卷本是一块“璇玑图”,被人硬掰开。一半随人入土,一半藏在血脉能触的地方。赵铁柱的罗盘是第三块。不是图,是尺。测的是“低”,不是地势,是地气沉点。三人一脉,图、尺、人,缺一不可。

祠堂梁柱开始渗黑液,黏,慢,顺着木纹往下爬。他伸手接一滴,落掌心,味儿冲鼻——腐泥混铁锈,还带点化肥烧焦的糊味。和当年田埂塌陷前,他挖出的那团烂泥,一个样。

他蹲下,发现液体在动。

不是流,是收,拼字:“地脉归宗,血脉溯源”。八个字成形,黑液突然干了,像被地吸走,只剩淡淡印子,像写在皮上的符。

残卷纹路全亮,这次没字没画。它放出一段记忆:他六岁,祖父带他来祭祖。烧纸时灰烬被风卷起,在空中飘成星图。祖父不说话,只盯着,直到灰落地。那时不懂,现在懂了——那不是风,是地脉在回应陈家的血。血脉和地脉之间有根线,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听见它的震。

他站起来,走到渗黑液的柱子前,手贴上去。木头湿冷,黏液顺指缝流,像某种活物的体液。他低声问:“你要我干啥?”

整座祠堂沉了一下,不是晃,是往下陷了一寸。地下传来低吟,不是一声,是无数声,像根在土里伸,像水在暗沟转。残卷闪出四个字:“承者当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