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了,这不是 countdown。
是 count-up。
陆子渊不需要他走进去。他只要让现实走到子时三刻,倒计时自然归零。周映荷签的,不是协议。
是死亡契约。
他抬手,把纽扣按进日晷凹槽。青铜震了震,投影重新聚焦——会议室灯忽明忽暗,周映荷缓缓抬头,直视镜头。嘴唇动,没声,但口型清楚:
小主,
“救我。”
菌丝猛地一紧,数字跳成02:14:01。
他没动。
风刮过山脊,吹乱他额前的碎发,也掀了残卷一角。纸上浮出新纹路,像从地底爬出的根,朝东南延伸。他看表,现实23:45,离子时三刻还有七十五分钟。倒计时,已追到02:14:01。
闭眼,回忆翻涌。父亲临终的话,不是遗言,是暗号:“子时三刻,地门开,阳气逆流,阴脉上涌。若见铜人泣血,勿近;若闻石鼓三响,速退;若见日影归北,入祭台,以血为引。”
那时当是胡话。现在知道,是完整口令。
睁眼,望祭台。裂缝深不见底,边缘泛蓝光,像某种东西在呼吸。他慢慢解开手腕上的菌丝,皮下银线蠕动——三年前自己埋的“地脉共鸣体”,模拟地气波动。现在,它和倒计时共振,频率越来越快。
他得选。
毁日晷,强行断倒计时,但地脉乱,全镇塌;进祭台,在子时三刻前反向仪式,用血脉记忆盖掉陆子渊的密钥;或者……什么都不做,等周映荷意识被吞,等陆子渊启动“归源计划”——抽走青石镇地气,注入地下研究所,唤醒“地心回响”。
他想起昨夜在镇口老井边。井壁刻着:“癸未年,地师陈氏封脉,血祭三人,镇龙脊。”祖父的手笔。井底,埋着一枚铜扣,和他手里这枚几乎一样,背面刻着“逆”字。
原来这局,百年前就开始了。
他深吸一口气,掏出骨刀——父亲最后留下的,青石镇老槐树根骨做的。划开手掌,血滴在日晷上。铜像嗡鸣,指针开始倒转。
投影剧烈抖动,周映荷的影像模糊又清。她突然抬手,猛拍摄像头,像在挣扎。嘴再张开,声音透过纽扣传来,弱但清楚:
“他们在用‘认知锚定’……我的记忆被换了……我以为我是自愿签的……其实我已经被困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