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到“气象耦合模型”这章,残卷剧烈地颤起来,纹路扭成一片流动的云影——雷暴云团中心坐标闪了一下,马上就没了,快得像做梦一样。
可他认得那云图。
父亲恒温箱日志里记着:2019年4月17日,凌晨五点十七分,箱温突然降了3.2℃,备注“云厚,无星”。那是父亲死前最后一条记录。他翻出放了好久的日志本,恒温箱编号0417,使用记录到那天早上就没了。他把时间输进县气象局公开数据库,调出当天云图。屏幕上的雷暴云团跟残卷上出现的影像完全重合,连边缘撕开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他坐在桌前,半天没动。
夜里雨刚停,地窖很潮湿,墙角苔藓发着幽光。他拿出笔记本,把密码按照节气、土壤深度、数据层级排成三维矩阵,输进坐标系统。当Z轴跟云图气压梯度叠在一起时,共振点定在了镇南祖坟下面18米的地方。
那个地方,正是祖田暗沟的源头,也是祖父当年埋下地契残卷的地方。
他一下子明白,这些数据不是用来研究土地的,是用来找出某种睡着的东西的位置。
他坐在地窖石台上,笔记本摊开,残卷压在“陆子渊”三个字上。布面纹路慢慢动着,不再排斥,好像在读取什么。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名字出现的次数太多了——周映荷的报告、父亲的日志附件、镇水利档案的外聘顾问名单,都指向同一个人。
而这个人,早在父亲死之前,就已经在记录这片土地的每一次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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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走到院子里,天已经全黑了。赵铁柱昨天留下的液压油样本还在实验架上,青光沉在瓶底,像凝固的雾。他拿来玻璃片,蘸了点微量粉末,在显微镜下看。晶体结构是螺旋状排着的,跟残卷背面的根系纹路有七处一样的地方。这不是凑巧,是一种编码系统,是以地质活动为载体的信息传递方式。
他回到屋里,把三份材料并排摆着:笔记本密码、学术报告复印件、父亲日志。残卷依次贴上去,反应最大的是笔记本。他一页页检查,在“数据校正说明”这页的页脚,发现一行特别小的铅笔字:“坐标校验需结合节气相位,误差不超过半刻”。
字很细,颜色很旧,好像是很多年前写的。
这不是农业报告,是测绘指令。
他刚要翻页,窗外闪过一道光。不是闪电,是金属反光,从对面屋脊过来的。他把灯关掉,蹲在窗边,屏住呼吸盯着看。镜头轮廓在夜里稍微动了动,长焦镜筒慢慢缩回去,然后就不见了。那个人动作特别轻,但还是被屋檐滴水的节奏打乱了呼吸。
他没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重新点上油灯,把笔记本塞进衣袋,残卷贴身穿好。他走出门,沿着田埂朝祖坟方向走去。夜风吹过稻穗,沙沙响,泥土软软的,残卷有点温乎,青纹在手指上不动了。他在坟前蹲下,手掌按进土里。残卷轻轻颤,没出现纹路,只传来一丝熟悉的凉意,就像土地在回应他的触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