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赵铁柱的挑畔

赵铁柱皱起眉头:“你测什么?拿个破本子就能知道地下水流?”

“我不光测了。”陈砚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翻开,“我还挖了。在沟底两尺深的地方,找到一段明代陶管,接口朝着东南。你推土机压过去的时候,它裂了。”

赵铁柱脸色一沉:“你动我工程?”

“我没动。”陈砚合上本子,“我只是记录。记录土地还记得什么。”

赵铁柱盯着他,突然笑了:“好啊。那你告诉我,接下来雨季怎么办?你那破竹筐能扛住三天大雨?”

陈砚没回答。他转身走向育秧棚,从暖窠里拿出一株新苗,递过去。

赵铁柱没接。

“看根。”陈砚说。

他低下头。那根系又粗又壮,缠在一起像张网,每一根都泛着很淡的青光,就像被地底的脉络染过一样。

“你机械化喷灌,水是多了,但土记不住。”陈砚声音很轻,“你浇的是水,我养的是地。”

赵铁柱猛地抬起头,眼神像被扎了一下。他一把夺过秧苗,翻来覆去地看,突然注意到根部荧光的波长——和他昨晚在自家田边采集的雨水样本PH值不正常时的光谱,竟然有七成是一样的。

他没说话,把秧苗使劲摔在地上。

“你以为你赢了?”他盯着陈砚,“明天,我就把液压阀装上。你那点老把戏,撑不过一周。”

陈砚弯下腰捡起秧苗,轻轻拍掉上面的泥土,放回暖窠里。

“你可以装。”他说,“但地不会骗人。”

赵铁柱转身就走,靴子把界碑旁边一块焦黑的竹片残渣踩碎了。陈砚站在原地,手摸了摸胸口的残卷。它正微微发烫,纹路在暗处慢慢延伸,指向田埂深处。

他低下头,看见暖窠底部的竹篾缝隙里,青光一缕一缕地渗出来,滴落在地上,就像根须在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