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无法用任何已知语言精确描述的“点”。

它不是黑洞，因为黑洞尚有事件视界，尚有引力潮汐，尚能被数学模型所描述。而眼前这个“点”，是更本质的“无”，是存在的绝对反面。它没有大小，没有颜色，没有温度，甚至没有“存在”与“不存在”的分别。它只是静静地悬浮在视界（如果还能称之为视界的话）的尽头，所有投向它的感知——光学的、能量的、精神的、法则的——都如同泥牛入海，被彻底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泛起。

它就是“终结”本身的概念显化——归墟之眼！

“启明”号悬停在距离那个“点”尚有遥远距离的虚空中，不敢再前进分毫。舰体表面的护盾光芒在这里变得极其黯淡，仿佛连光芒本身都在畏惧，不敢过于“显眼”。所有仪器对前方的探测都返回一片空白，或者说，返回的是“无”本身。那种绝对的死寂，并非声音的缺失，而是连“声音”这个概念都仿佛被剥夺了的、令人灵魂冻结的虚无。

舰桥内，落针可闻。每个人都感到一种发自生命本源的战栗，仿佛自身的存在意义都在被那个“点”无情地审视、否定。一些心志稍弱的船员甚至开始出现精神恍惚、认知混乱的迹象。

何雨水紧紧抓着控制台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混沌星火在她体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抵抗着那股无形的、消磨意志的力量。老周额头青筋暴起，凭借钢铁般的意志强行维持着清醒，但眼神中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何雨柱站在最前方，他的感受最为深刻，也最为复杂。

那极致的“无”与“死寂”，如同亿万把冰冷的锉刀，刮擦着他的“混沌秩序领域”。领域的力量在剧烈消耗，边缘处不断有微小的结构被归墟之力湮灭、同化。这种对抗，比之前任何一次战斗都要凶险，是存在本质层面的直接碰撞。

但与此同时，他体内那点深藏的“火种”星核，却以前所未有的频率搏动起来！那微弱的、代表文明与希望的生机，在归墟这绝对的“死”面前，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爆发出一种不甘、不屈、甚至带着一丝……挑衅般的顽强！

更让他心神震动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从那归墟之眼的“点”中，传来了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牵引力”！这牵引力并非物理层面的吸引，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火种”星核，作用于他那新生的“定义权柄”，甚至……作用于他灵魂深处，那些来自四合院的、最平凡的“人性”印记！

仿佛那归墟之眼的核心，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着他！

“她……” 何雨柱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决绝。父亲步青云留下的信息指向这里，监察官最后的警告也指向这里，如今这诡异的牵引力也指向这里！那个神秘的“她”，极有可能，就在这归墟之眼的核心！

“哥！你不能去！” 何雨水瞬间明白了哥哥的意图，失声惊呼。前方是连法则都能吞噬的绝对死地，哥哥纵然有所突破，贸然闯入也绝对是十死无生！

老周也急声道：“柱子！冷静！我们连靠近都做不到，更别说进去了！”

何雨柱回头，看向妹妹和老周，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那笑容中有决绝，有歉意，也有一往无前的坚定。

“我必须去。”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不是冲动。我能感觉到，‘她’在等我。这股牵引力，是唯一的指引，也可能是唯一的生机。如果连这里都不敢闯，我们永远无法打破眼前的困局，永远只能是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

他顿了顿，看着何雨水泫然欲泣的脸，柔声道：“雨水，相信我。哥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