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离开后,院子里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但那安静底下,涌动着更多窥探和猜忌。我靠在炕上,仔细回味着王主任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她最后的暗示如同在我心里埋下了一根刺,既指向了可能的生路,也预示着更深的凶险。
腿上的伤在“旧林”提供的药物作用下,疼痛减缓了许多,甚至能感觉到伤口处传来丝丝缕缕的麻痒,那是组织在缓慢愈合的迹象。但这身体上的些许好转,并不能缓解精神上的重压。
果然,没消停多久,一阵刻意放轻、却又带着点鬼祟的脚步声停在了我的门外。不是阎埠贵那种故作关心的踱步,也不是刘海中官威十足的脚步,更不是秦淮茹那种惊怯的靠近。
是许大茂。
“柱哥?柱哥歇着呢?”门外传来许大茂那特有的、带着点油滑和谄媚的嗓音,他甚至还用了“柱哥”这个称呼,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心里冷笑,该来的总会来。这条闻到腥味的鬣狗,果然按捺不住了。
“门没关,进来吧。”我声音依旧带着虚弱,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门被推开,许大茂缩着脖子,脸上堆着假笑溜了进来。他手里居然也拎着半包桃酥,看来是跟阎埠贵学的,只是那桃酥看起来又干又硬,不知是放了多久的存货。他一进来,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就先在我脸上和腿上的新纱布扫了一圈,闪过一丝惊疑和算计。
“哟,柱哥,你这气色……看着比昨天好些了?”他把桃酥放在桌上,自己拉过刚才王主任坐过的椅子,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兄弟我听说你为公家受了伤,心里惦记着,特意来看看。怎么样?伤不要紧吧?”
“死不了。”我淡淡地说,没接他的茬,想看他到底要唱哪出。
“那就好,那就好!”许大茂搓着手,脸上假笑更盛,“柱哥你是这个!”他翘起大拇指,“敢跟土匪干,是条汉子!不过……”
他话锋一转,身体又往前倾了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故作神秘的语气:“柱哥,咱哥俩不是外人,你跟兄弟我说句实话,你这伤……真是土匪弄的?”
来了。我心中冷哼,面上却不动声色:“许大茂,你这话什么意思?王主任刚才都来慰问过了,还能有假?”
“嘿嘿,王主任是王主任,咱们是咱们。”许大茂小眼睛闪着精光,“柱哥,你就别瞒我了。我许大茂在四九城混了这么多年,三教九流的朋友也有几个。我可听说了,东郊那边最近是不太平,但不是什么流匪,而是……而是有些‘特殊’的人在活动。”
他刻意加重了“特殊”两个字,眼神紧紧盯着我,观察着我的反应。
我心里一凛,他果然听到了一些风声!是“灰雀”?还是他那个所谓的“朋友”老六透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