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新带来的压迫感尚未完全散去,许大茂那双贪婪的眼睛也仿佛仍在窗外窥视。小屋的空气凝滞而沉重,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那个藏在炕洞深处的黑色金属箱,不再仅仅是一个可能的线索,它变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我必须打开它!必须在更多的人找上门之前,弄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再次将箱子从炕洞里搬出来,放在炕桌上。煤油灯昏黄的光线在它冰冷的黑色表面跳跃,映不出丝毫光泽。我几乎将脸贴在了箱子上,手指一寸寸地抚摸着每一个细微的凹凸,每一个可能的缝隙。侧面的那个六角黄铜旋钮和小孔,像一只嘲弄的眼睛,漠视着我的徒劳。
工具不管用,蛮力不敢用。难道真的需要一把特制的钥匙?这把钥匙在哪里?在谭志远手里?在何大清手里?还是随着那台被处理的校准仪一起,早已不知所踪?
frustration(挫败感)和焦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越收越紧。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何大清留下“57东”的线索,指引我找到这个箱子,他不可能不留下开启的方法。一定有什么是我忽略的。
我的目光重新落在那行微刻的代号上:“СВЧ-1 - NVI-1 - 003”。这只是标识。箱体表面再无其他文字或符号。
等等……箱体表面?
我猛地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些关于保密箱的零星知识。有些高精密的容器,其开启机制未必在明显的锁具上,可能隐藏在结构本身,或者……需要特定的触发条件。
我再次捧起箱子,这一次,不再专注于那个旋钮,而是仔细感受箱体的整体。很沉,密度均匀。我轻轻摇晃,里面没有明显的晃动感,似乎东西被固定得很好。我尝试着用手指按压箱体的不同位置,用指关节轻轻敲击,倾听声音的回馈。
当我的手指按压到箱子底部靠近一个边角的位置时,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弹性反馈?非常轻微,几乎像是错觉。
我心中一动,将箱子翻转过来,底部朝上。底部同样是光滑的黑色金属,只有那行微刻的代号。我用手掌仔细按压底部的每一个区域,集中精神感受那细微的差别。
找到了!
在靠近右下角,大约巴掌大的一块区域,按压下去的回弹力似乎比其他地方稍微软那么一丁点!如果不是刻意寻找,绝对无法察觉。
这下面有东西?夹层?
我立刻找来一把小锤子和一根磨尖的钢钎(修自行车工具里翻出来的)。我没有贸然去撬,而是用锤子轻轻敲击那块区域的边缘,通过声音判断结构。
“咚……咚……”声音略显沉闷,与其他部位清脆的敲击声确有细微不同。
难道开启的机关在底部?需要特定的压力序列?或者……
我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个六角旋钮。它是在侧面,与底部这个可疑区域有什么关联吗?
我尝试着一只手用手指用力按压住底部那块可疑区域,另一只手去拧动那个六角旋钮。
依旧纹丝不动。
不是同时作用。那会不会是……顺序?
我先用力按压底部区域,保持压力,然后再去拧旋钮。
没用。
反过来,先拧动旋钮(虽然拧不动),再按压底部。
还是没用。
各种组合尝试了一遍,箱子依旧沉默如山。
汗水从额头滑落,滴在冰冷的箱盖上。煤油灯的灯花爆了一下,光线摇曳,让箱子的阴影在墙上张牙舞爪。
我几乎要放弃了。也许我的方向错了,这根本就是一个无法暴力开启的专业容器。
我泄气地松开手,身体向后靠在炕沿上,疲惫地揉着眉心。难道真的要把它交给李副处长?或者……毁掉?
不甘心!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
我的视线无意识地扫过炕桌,扫过那盏煤油灯,扫过灯光下箱子投在炕席上的影子……影子?
我猛地坐直身体!一个被忽略的细节闪过脑海!
刚才我翻转箱子查看底部时,因为角度和灯光的原因,箱底似乎……并不是完全平整的?在某些角度下,靠近边缘的地方,仿佛有极其浅淡的、与周围颜色略有差异的线条?
我立刻端起煤油灯,将箱子再次翻转,底部朝上,调整着灯光的角度,几乎将眼睛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