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的话像一颗冰冷的钉子,将我钉在原地。他看到了,看到了我画的草图,看到了我罗列的人名。那上面有李副处长,有何大清,有易中海,甚至还有阎埠贵、刘海中……任何一个有心人都能看出我在调查什么。
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我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否认?搪塞?还是……
“王老师,”我站起身,脸上努力挤出一丝被误解的委屈和恰到好处的惶恐,“您……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我就是在复习课堂知识,顺便……随便画画。”
“复习知识?随便画画?”王老师拿起那张画着校准仪结构草图的纸,手指点在那个我重点勾勒的核心元件上,“这是什么?还有这张,”他又拿起那张人名列表,目光锐利如刀,“这些名字,又是什么意思?何雨柱同志,我希望你能有一个诚实的解释。”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但那种平静下的压力却更让人窒息。我知道,常规的解释根本无法蒙混过关。必须兵行险着!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换了一种混合着犹豫、挣扎,最终化为决然的表情,声音也压低了些,带着点神秘和不安:“王老师……我……我本来不想说的,怕给组织添麻烦,也怕……怕惹祸上身。但您既然问起了,我不敢隐瞒。”
我指了指那张草图:“这个,是我根据昨天在旧画报上看到的,还有之前听厂里老师傅提起过的一种老仪器,凭印象瞎画的。是一种叫……轴振频率校准仪的东西,听说很早以前咱们国家仿造过一批,后来淘汰了。”
王老师静静地看着我,不置可否。
我继续道,语气变得更加“推心置腹”:“至于这些名字……王老师,不瞒您说,我画这个,琢磨这个,跟我爹何大清有关!”
我适时地停顿,观察着王老师的反应。他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我爹,何大清,您可能听说过,原来是红星轧钢厂食堂的厨师,几年前……不明不白就离开四九城了,音信全无。”我语气低沉,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我娘走得早,是他一手把我和妹妹拉扯大。他这一走,我心里一直有个疙瘩,总觉得……总觉得他当初离开,不是那么简单。”
“哦?”王老师似乎提起了一丝兴趣,“怎么个不简单法?”
“我最近……最近总是反复想他离开前那段时间的事。”我刻意让自己的话语显得有些凌乱,符合一个心有执念的儿子的状态,“他那时候好像有点心神不宁,有一次……有一次我好像听见他跟人提起过什么‘精密仪器’,什么‘保管’……当时没在意,现在越想越觉得奇怪。他一个厨子,跟仪器有什么关系?”
我指着名单上的名字:“这些人,都是当年可能跟我爹接触比较多,或者……或者可能知道点什么的。易中海是院里一大爷,但跟我爹不对付;李副处长是厂领导,管后勤,我爹归他管;阎埠贵、刘海中是院里其他管事的……我就想着,能不能从他们那里,旁敲侧击,打听出点关于我爹当初为什么离开的蛛丝马迹。我画这个仪器图,也是想看看,他们谁对这个有反应……”
我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王老师。我将自己的调查行为,巧妙地包装成了一个儿子对失踪父亲下落的执着追寻,并且将动机归结于“听到过只言片语”和“内心的怀疑”。这样解释,虽然依旧有些牵强,但至少比直接暴露我在追查敌特案件和“青桐”秘密要安全得多,也更符合一个普通工人的认知水平和情感逻辑。同时,我主动点出李副处长、易中海等人,也是一种试探,看看王老师对他们,尤其是对李副处长的态度。
王老师沉默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权衡我话语的真实性。房间里一时只剩下他手指叩击桌面的笃笃声,每一下都敲在我的心上。
过了足有一分钟,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所以,你折腾这些,就是为了打听你父亲的下落?”
“是,王老师。”我连忙点头,表情恳切,“我知道这可能不符合纪律,我也知道厂里和街道办可能都在调查别的更重要的事。但……那是我爹啊!我妹妹雨水还小,整天念叨爹……我这心里,实在放不下。我就想自己试试,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绝没有干扰组织工作的意思!”我适时地抬出了妹妹雨水,增加情感分量。
王老师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两张纸,最终落在我脸上,那锐利的审视感似乎减弱了一些。他轻轻叹了口气:“何雨柱同志,思念父亲,人之常情。但是,你要明白,个人的事情,再大也是小事;组织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你父亲的事情,如果确实有疑点,应该通过正常渠道向组织反映,相信组织会调查清楚。而不是像你这样,自己私下里搞这些小动作,这很容易引起误会,甚至干扰正常的工作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