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独行暗夜路

从那个没有窗户、只有冰冷白炽灯的审问室出来,重新踏上四合院胡同那凹凸不平的砖路时,我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冬日的阳光苍白无力地洒在身上,却驱不散从骨髓里渗出的寒意。李组长最后那深不见底的眼神,张干事和年轻男子如同实质的注视,都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脑海里,提醒着我所处的境地是何等凶险。

主动报告昨夜之事,看似暂时通过了审查,但我也将自己更深地暴露在了官方的视野之下。李组长绝非凡人,我那套“受惊群众”的说辞,能骗过他一时,但绝不可能让他彻底消除疑虑。从今往后,我身边的“眼睛”只会更多,更隐蔽。

而更让我心神不宁的,是那个神秘夜访者留下的谜团。“青桐”、“旧林”、何大清的生死……这些如同鬼魅般的词汇,在我脑中盘旋不去。我知道,我不能完全指望官方去解开这些谜题,且不说他们能否查到,就算查到了,以李组长对待此案的严厉态度,何大清若真与敌特有所牵连,下场绝不会好。那个神秘人虽然来历不明,语带威胁,但他至少提供了一个方向——找到“青桐”,或许能救何大清。

可是,“青桐”到底是什么?它在哪里?陈赵氏已被抓,她是否将“青桐”转移或藏匿?还是说,“青桐”根本就不是一个具体的物件,而是一个代号,一份名单,或者某个秘密的所在?

线索似乎全断了。陈赵氏后院被查封,里面的一切都被官方接管。我唯一可能找到突破口的地方,只剩下一个——轧钢厂。何大清与“谭工”的联系是通过轧钢厂建立的,那张关键的便签也是在厂档案室发现的。或许,在轧钢厂那些尘封的角落,还残留着被忽略的蛛丝马迹。

但这无异于火中取栗。李组长他们必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对轧钢厂相关线索的调查恐怕早已展开,我此时再去,很容易撞在枪口上。而且,我在厂里现在也是个“敏感人物”,任何对过往档案的异常关注,都可能立刻引来审查。

必须更加小心,更加隐蔽。

回到四合院,院里的气氛依旧压抑。阎埠贵看到我回来,远远地就躲回了屋里。刘海中倒是还勉强维持着表面镇定,对我点了点头,但那眼神里的疏远和忌惮清晰可见。贾家的门帘纹丝不动。我仿佛成了一个行走的瘟神。

雨水放学回来,小脸上带着不安,告诉我今天在学校,也有小朋友偷偷议论我们院里抓了“坏蛋”的事。我心中刺痛,却只能强颜欢笑,告诉她不要理会别人的闲话。

将雨水安抚睡下后,我独自坐在黑暗中,望着窗外寂寥的夜色,心中那股不甘和寻找出路的渴望越来越强烈。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被动地等待官方的判决,或者那个神秘势力的再次接触。我必须做点什么。

第二天上班,我刻意表现得比平时更加沉默和专注,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食堂的工作中,切菜、炒菜、分配饭菜,一丝不苟,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我无关。李副处长来食堂巡视时,我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主动上前搭话,只是恭敬地点头问好,然后继续忙活。我要给所有人造成一个印象——何雨柱被这次事件吓坏了,只想埋头工作,安稳度日。

然而,在无人注意的间隙,我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我回忆着上次在档案室翻阅旧单据时的每一个细节,回忆着钱瓦匠、周师傅等人无意中透露的每一句话。我需要一个合情合理、不会引起任何怀疑的理由,再次接触到那些可能隐藏着线索的旧物。

机会出现在几天后。食堂那台老掉牙的和面机再次罢工,这次连钱瓦匠都挠头,说是核心部件磨损严重,恐怕得申请更换了。李副处长为此发了愁,厂里资金紧张,更换新设备需要打报告排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我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动。在下午休息时,我找到李副处长,提出了一个建议。

“李处长,那台和面机真要报废了,也确实可惜。我琢磨着,能不能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同型号的二手零件,或者类似的旧机器,拆了能用的部件换上?这样既能解决问题,也能给厂里省下一笔钱。”

我这个提议,完全是从为厂里节约的角度出发,合情合理,也符合我一贯“爱钻研”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