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大比的欢呼声还在演武场的上空回荡，如同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柳乘风的心上。他依旧坐在长老席的位置上，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寒气，让身边的弟子们都不敢轻易靠近，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许多。

原本熨帖平整的月白色锦袍，此刻因为他紧握的双拳而微微褶皱。指尖几乎要嵌进掌心，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但他却浑然不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擂台上那个被众人簇拥的黑色身影上——沈砚。

这个名字，如同魔咒一般，在他的脑海里反复盘旋，每一次响起，都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李昊是他亲手挑选的弟子，灵根纯净，天赋出众，修炼《青岚诀》不过三年，便已达到炼气后期巅峰，是内门弟子中最有希望冲击筑基期的存在。这次让他参加外门大比，本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他真正的目的，是让李昊借着比赛的机会，废掉沈砚！

沈砚杀了李屠，那个他安插在外门、替他处理不少“脏活”的得力手下，这笔账，柳乘风一直记在心里。更让他无法容忍的是，沈砚不过是废灵堂出来的一个“废物”，竟敢屡次挑衅他的权威，先是在废灵堂门口打断李昊的肋骨，如今又在万众瞩目之下，将李昊打成重伤，昏迷不醒。

这不仅是李昊的耻辱，更是对他柳乘风的公然挑衅！是打在他脸上的一记响亮耳光！

“长老……”身边的弟子见他脸色阴沉得可怕，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细若蚊蚋，“李师兄已经被送去丹药阁疗伤了，掌药长老说，李师兄的肋骨断了三根，经脉也受到了蚀灵之力的侵蚀，至少需要静养半年才能恢复，而且……而且可能会影响后续的筑基……”

“够了！”柳乘风猛地打断他的话，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

那名弟子吓得浑身一哆嗦，立刻低下头，再也不敢说一个字，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能感觉到，柳乘风此刻的怒火，已经到了濒临爆发的边缘，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柳乘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暴怒。他知道，现在发火毫无用处，李昊已经败了，沈砚赢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现在要做的，不是沉溺于愤怒，而是要弄清楚，沈砚这个小子，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一个出身废灵堂、本该灵根驳杂、修炼缓慢的弟子，为何能拥有如此诡异的虚化闪避？为何能一拳打断李昊的肋骨，还能以蚀灵之力侵蚀他的经脉？为何能在废灵堂那种灵气稀薄、满是废灵滓的地方，修炼到如此境界？

这一切，都透着诡异。

他转头看向刚才说话的弟子，眼神冰冷：“你刚才说，沈砚能吸收废灵滓？”

那名弟子连忙点头，不敢抬头：“是……弟子之前派人打探过，沈砚刚进废灵堂的时候，修为还只是炼气三层，而且灵根驳杂，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自从他开始吸收废灵堂周围的废灵滓修炼后，修为便突飞猛进，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突破到了炼气后期，而且还领悟了虚化闪避的能力。”

“吸收废灵滓修炼？”柳乘风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废灵滓是修真界最没用的东西，是灵气消耗殆尽后残留的废渣，里面不仅没有丝毫精纯的灵气，反而蕴含着驳杂狂暴的气息，寻常修士若是沾染，轻则灵气紊乱，重则经脉受损，甚至会走火入魔。可沈砚竟然能吸收废灵滓修炼，还能借此提升修为，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还有……”那名弟子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弟子还听说，沈砚的虚化闪避，并非什么功法神通，而是他本身的体质所致。无论多么密集的攻击，他都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虚化身体，避开攻击，而且在虚化的同时，还能吸收对方散逸的灵气补充自身。”

“体质所致？”柳乘风的眼神猛地一凝，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尘封已久的传说。

他想起了年轻时偶然在宗门古籍中看到的记载——有一种极其罕见的体质，名为逆灵体。这种体质与寻常修士的灵体截然相反，寻常修士吸收天地间的精纯灵气修炼，而逆灵体却能吸收驳杂狂暴的废灵之力，甚至能将其转化为自身的力量。

逆灵体的持有者，不仅修炼速度远超常人，还能免疫大部分灵气攻击，甚至能将身体虚化，避开物理攻击，堪称逆天！但这种体质太过罕见，万年难遇，而且古籍中记载，逆灵体的持有者，往往会被天地灵气排斥，容易遭到反噬，大多活不长久，所以一直被视为传说，很少有人当真。

难道……沈砚就是传说中的逆灵体？

这个念头一出，柳乘风的心脏猛地一跳，眼神瞬间变得炽热起来，之前的愤怒和阴沉，瞬间被一种强烈的觊觎所取代。

如果沈砚真的是逆灵体，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他能吸收废灵滓修炼，是因为逆灵体的特性；他能虚化闪避，是因为逆灵体的天赋；他能杀死李屠，打败李昊，也是因为逆灵体的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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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风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双手也微微颤抖。他卡在筑基后期巅峰已经整整十年了，一直无法突破到金丹期，就是因为缺少一种能帮助他融合体内驳杂灵气、打破境界壁垒的特殊力量。而逆灵体，恰好能吸收和转化驳杂之力，若是能将沈砚的逆灵体之力为己所用，说不定就能助他突破金丹！

一想到这里，柳乘风的眼神就变得无比贪婪，如同饿狼看到了肥肉。

李屠的死，李昊的伤，此刻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得到逆灵体，别说一个李屠、一个李昊，就算是牺牲更多，他也在所不惜！

“逆灵体……真是天助我也！”柳乘风低声喃喃，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眼神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难怪他能杀了李屠，还能在废灵堂那种地方修炼到如此境界，原来是逆灵体！”

身边的弟子感受到柳乘风身上的气息变化，从之前的冰冷暴怒，变成了如今的炽热贪婪，不由得有些疑惑，但不敢多问，只能低着头，默默等待他的吩咐。

柳乘风缓缓站起身，月白色的锦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紧绷，他的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死死地盯着废灵堂的方向，语气冰冷而坚定：“走，随我去废灵堂看看。我倒要亲自见识一下，这个沈砚，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逆灵体，到底有什么本事！”

“是，长老！”身边的弟子连忙应道，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跟了上去。

柳乘风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快速朝着演武场外面走去。他的步伐很大，每一步都带着强烈的气势，周围的弟子们见状，纷纷避让开来，不敢与他对视。

原本还在欢呼祝贺的外门弟子们，看到柳乘风阴沉的脸色和凌厉的气势，也都下意识地安静下来，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们能感觉到，柳乘风此刻的心情极差，而且看他的方向，似乎是朝着废灵堂而去。

“柳长老这是要去废灵堂找沈砚的麻烦吗？”

“肯定是！李昊被打成重伤，柳长老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下麻烦了，沈砚刚赢了比赛，柳长老就去找他，沈砚会不会有危险？”

“不好说啊，柳长老可是筑基后期的大修士，沈砚虽然厉害，但毕竟只是炼气后期，根本不是柳长老的对手！”

议论声再次响起，弟子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纷纷朝着废灵堂的方向望去，心里暗暗为沈砚捏了一把汗。

废灵堂的弟子们此刻正簇拥着沈砚，兴高采烈地朝着废灵堂走去，还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他们依旧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讨论着以后再也不用被人嘲笑，憧憬着废灵堂未来的美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