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雄走到林小乙暂居的厢房外,还未抬手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间或夹杂着几句含混不清的梦呓。
“…别追我…狗…怕…疼…”
赵雄的手顿在半空。他轻轻推开一道门缝,只见林小乙蜷缩在硬板床上,似乎深陷梦魇,额头布满冷汗,受伤的手脚无意识地抽搐着,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看起来可怜又无助。那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被吓坏了、受了无妄之灾的半大孩子。
赵雄沉默地看了片刻,轻轻带上门,没有进去打扰。他脸上的疑虑并未消散,反而更深了一层。这表演,若是表演,未免也太过于真实。可若不是…那一次次精准的“巧合”又该如何解释?
他转身离开,吩咐路过的一个杂役:“去灶房说一声,给林小乙熬点安神镇痛的汤药,再送份吃食。”
“是,赵捕头。”
上午,雨后的县衙忙碌起来。李县令派人来问过案子的进展,被赵雄以“正在全力排查,已有眉目”暂且搪塞过去。郑龙带着手下清理昨夜被雨水泡得一塌糊涂的鞋靴衣物,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时传来。吴文则将自己关在刑房内,继续埋头研究那几样微小的证物。
看似平静的衙门,却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感。
然而,就在这午休时分,人声稍歇的时刻,那首阴魂不散的童谣,又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这一次,不是在街头巷尾,也不是在衙门远处。
它就在县衙的高墙之内,在后院洗衣晾晒的区域,清晰地飘了过来!哼唱的似乎是个年轻衙役的嗓音,调子依旧古怪,词句却清晰可辨:
“月婆婆,眼弯弯…照见河边柳三棵…”
“一棵高,一棵矮…一棵树下埋乖乖…”
正在廊下检查工具的郑龙猛地抬起头,脸色骤变:“他娘的!谁在唱?!给老子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