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签”字还在发烫,像一块刚从炉子里夹出来的铁片,贴在肉上滋滋冒烟。方浩没甩手,也没皱眉,反而把手指往鼻尖上蹭了蹭,闻了闻。
“嗯,有点焦味,但还没糊。”他嘀咕,“看来还能再签两下。”
鼎底那道细缝仍在渗血线,顺着青铜纹路缓缓爬行,像是某种古老符阵正在自我绘制。方浩盯着那血迹,忽然咧嘴一笑:“你画你的,我签我的——看谁先疯。”
他咬破指尖,血珠刚要滴落,鼎库突然震动起来。一连串签到物在虚空中翻腾:那滴“唾沫星子”晃得最欢,紧跟着是“眨眼×1次”“指甲屑”“胃气”……全在共振,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召唤。
“怎么,集体罢工?”方浩冷笑,“平时不声不响,现在倒知道团结了?”
话音未落,鼎耳上的血线猛地一拐,勾出一角星图——残缺、扭曲,却带着某种熟悉的韵律。方浩瞳孔一缩。
这图案,他在《界海经》残卷的夹页里见过,标注是“初代塔基定位图”,当时他以为是哪个疯阵修随手涂鸦,还拿它垫过锅底。
“原来不是垫锅的。”他喃喃,“是锅本身就是灶。”
他不再犹豫,将指尖血狠狠按进鼎耳裂缝。血珠顺着纹路流入星图一角,那残缺的线条竟开始自行延展,像是干涸的河床突然涌进活水。
“以我之血,换你一语。”方浩低喝,“签者,到底是谁?”
刹那间,天地寂静。
不是风停了,也不是法则暴动暂停了,而是所有声音都被抽走,连他自己呼吸的回响都消失了。
然后,他听见了。
——一道低语,从鼎底深处传来,像是隔着千层铜壁,又像是直接在他骨头里响起。
“签者,非奴,乃契。”
方浩一愣,随即笑出声:“好家伙,还玩哲理了?那我问你,契了干嘛?当铺票根吗?”
低语未答,但鼎底星图骤然亮起,一道光束冲天而起,直指藏经阁废墟方向。那地方还在周期性开合裂缝,每次张开,都像一张巨口要把整座山门吞进去。
“你要我去那儿?”方浩眯眼,“那边现在可是连蚂蚁都活不过三息。”
光束不动,像是在等他行动。
“行吧。”他拍拍鼎身,“你指路,我闯祸,老规矩。”
他转身就走,脚刚抬,鼎库又震。这次是“方浩的眨眼×1次”自动飞出,贴在他眉心。
“哟,还知道主动上岗?”方浩摸了摸,“是不是怕我死了,你们没人发工资?”
他没再多说,趁着下一次裂缝开启前的间隙,冲向废墟。地面还在抖,瓦砾成片滑落,他却像逛菜市场般左拐右绕,顺手从碎石堆里捞起半块烧焦的《菜经》残页塞进怀里。
“陆小舟要是知道我捡他书,得哭。”他嘟囔,“不过这年头,能烧不烂的纸,都是宝贝。”
接近废墟中心时,空间扭曲加剧,连光线都被拉成麻花。墨鸦那块残阵盘要是还在,估计早就炸了十回。方浩却突然停下,取出“眨眼”贴在眉心,深吸一口气。
“第十九息,峰值。”他默念,“血衣尊者当年放阵,也是这时候最虚。”
他纵身一跃,在裂缝完全张开的瞬间跳入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