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铁刀还插在焦土里,刀尖微微颤动,像是刚被人从地底抽出来又匆忙插回去。方浩的膝盖压着一块碎阵盘,硌得生疼,但他顾不上了——那柄血剑已经没入前世胸口,鲜血喷涌,像有人在地下开了个泉眼,汩汩往外冒。
他想扑过去,腿却像被钉住。不是阵法压制,是他自己不敢动。动了,就等于承认刚才那一幕是真的:前世少年亲手把剑插进心脏,不是被逼的,是主动的。还笑着说“还他”。
“还个鬼!”方浩终于吼出声,声音劈了叉,活像菜市场抢摊位时被城管追到嗓子眼,“你倒是把账本也还我啊!谁欠谁?怎么算的?有没有发票?”
没人回答他。
血光冲天,一道残破铜镜从他眉心飞出,叮当一声悬在半空。镜面裂了七道缝,但画面清晰得很——二十年前的血祭坛上,少年跪着,手里捧着那柄血剑,剑格嵌着半块玉佩。对面站着血衣尊者,袖口沾着点紫色藤纹,像是从谁家菜篮上蹭来的。
少年抬头:“爹,我走不了。”
血衣尊者没说话,只抬手接剑。
少年一笑,反手刺心。
血衣尊者接住了剑,也接住了喷溅的血。他低头看着儿子倒下,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本可活。”
镜面炸裂,碎片化作星尘消散。
方浩愣在原地,脑子里嗡嗡响,像有三百六十只猫在同时打呼噜。他忽然想起什么,低头看手——掌心还沾着点黑猫薄荷的碎屑,是黑焱之前撒的。现在那味道变了,混着血腥,闻着竟有点像小时候娘熬的姜汤。
“你装什么蒜!”他冲着天空大喊,“系统!签到!来点能治心梗的!”
系统没回应。
他知道不会回应。这破塔向来只在你最穷的时候跳出来推销打折丹药,真到了要命的关头,它比谁都安静。
可就在这时,肩头一沉。
黑焱又蹦上来了,只剩一条尾巴,毛全焦了,露出底下暗红妖纹,跟烧糊的腊肠似的。它爪子按着青铜鼎,嗓音哑得像砂纸磨锅底:“别嚎了,再嚎我也救不了你。”
“你还能救?”方浩扭头,“你都快成猫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