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冬,北风卷过八百里水泊,带来刺骨的寒意。
湖面虽未完全封冻,但靠近岸边的浅水处已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凌。
灰白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枯黄的芦苇荡大片大片地匍匐着,风一吹,便簌簌作响,更添几分萧瑟荒凉。
山寨中,杜迁与宋万奉命留守,主持一应杂务。
而刘备则带着朱贵,及其弟朱富,点了三五名熟识水性的喽啰作水手。
此刻,一行人气呵成霜,登上一艘快船,破开水波,径直往石碣村驶去。
朱富此人,生得面团团一张脸。
未语先带三分笑,一团和气,故此人送外号笑面虎。
虽笑容可掬,人畜无害地跟在兄长和刘备身后。
但一双眼睛却不着痕迹地四下打量,暗自观察这位哥哥口中脱胎换骨的白衣秀士。
船行水上,寒风愈发凛冽,像刀子般刮过人的脸颊。
刘备见众人冻得鼻尖发红,便招呼大家围坐在船舱里。
他亲自从怀里摸出一个裹得严实的皮囊。
拔开塞子,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驱散了几分寒意。
“天冷,都喝口酒暖暖身子。”
说着,先倒上一杯递给身边的朱富。
“多谢寨主!”
朱富连忙双手接过,笑着道谢,呷了一口。
只觉一股热辣辣的暖线从喉咙直烫胃里,驱散了满身寒气。
嘴上喝着,眼角余光却瞥见刘备毫无架子,亲自为普通水手斟酒。
朱富心中那点疑虑又消减了几分,笑容也更真切了些。
小舟一前一后,在这片苍茫寒意中行了约莫大半个时辰。
前方水面陡然被一望无际的芦苇荡彻底阻断。
枯黄的芦苇密密麻麻,结成一片厚重的墙,高过一人。
寒风刮过,发出簌啦啦的响声,将视线和去路一齐吞没。
“寨主,不能再往前了!”
船头的水手停下木桨,回身向刘备抱拳,脸上带着为难。
“这石碣村的水路复杂,若不认得路,陷进这芦苇荡里,转上一天一夜也未必出得来!”
刘备蹙眉望去,众人正觉棘手。
忽见远处芦苇丛缝隙里,隐约晃出一条小船的影子。
船头立着一条精壮汉子。
天寒地冻,竟只穿着一件破烂的单衣,露出古铜色的胸膛和结实的手臂。
更令人吃惊的是,那汉子忽然一把扯下单衣,赤着上身,纵身一跃!
“噗通!”
随即一声巨响,冰寒的湖水溅起老高的水花。
他整个人瞬间没入那刺骨的寒水中,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