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无月,星斗如钉,死死钉入墨色天幕。
风自谷底爬升,裹挟着铁锈与腐叶的气息,刮过王庙村后山那片被水泥封存的旧矿道口。监控室内的两台电脑屏幕忽明忽暗,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干扰,数据流断断续续地跳动,如同垂死者的心电图。
可这离丁元英万水千山……
丁元英仍坐在沙发上,手中笔未停。
他写下的不是公式,而是一串串古老的音律符号——那是《寒山僧踪》第三段变调的逆向推演,每一个音符都对应着特定频率的共振波长,稍有偏差,便是万劫不复。
芮小丹靠在他肩上,睡意渐浓,却始终没有闭眼。她总觉得今晚的空气太沉,像压了一层铅云,连呼吸都带着滞涩感。
“你有没有听过一种声音?”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就是在梦里,那种……从地底下传来的嗡鸣,像是钟,又不像钟,更像是什么东西在苏醒。”
丁元英笔尖一顿。
他缓缓抬头,望向窗外那片漆黑山谷。
“听到了。”他说,“不止是梦里的声音。那是‘地脉共鸣’。当人工结构与地质断层形成特定耦合,再叠加大气电离层扰动,就会产生低频驻波——‘音谷’真正的启动机制。”
他的声音平静,却让芮小丹脊背一凉。
“所以他们不需要炸弹,也不需要军队。”她喃喃道,“只要一段音频,就能唤醒这片山体本身?”
“没错。”丁元英合上图纸,“这座山谷,早在百年前就被雷氏先人改造成一座巨型声学共振腔。钟乳岩层是天然扩音器,地下隧道网是传导通道,而山顶那座废弃雷达站,则是信号发射中枢。整座山,就是一把琴。”
“谁来弹?”
“霍雅晴。”他闭了闭眼,“或者……。”
话音落下,屋内骤然一静。
遥远处,一声闷响自地底传来,似有巨物在岩层中挪移。监控屏幕上,红外热成像图猛然闪现出七道红影,正以极快速度穿越林区边界,直扑工业园而来。
冯世杰冲进来时脸色发青:“有人闯入!武装分子,至少十二人,携带重型装备,已经突破第一道防线!吴斌正在启动电磁屏蔽,但……”他顿了顿,“他们的设备不受影响,像是专门反制过的。”
丁元英起身,将族谱塞进皮箱锁好,动作冷静得近乎冷酷。
“不是普通人。”他说,“是‘音谷’直属特勤组,代号‘哑者’——从小切除听觉神经,防止被反向声波控制。他们是盲目的猎犬,只认指令。”
芮小丹已换上战术服,手按枪柄:“你早知道他们会来?”
“我知道他们一定会在‘秋启’前清除所有变量。”他看着她,目光深不见底,“而你,是最不可控的那个。”
“因为我见过那首曲子的完整谱面?”她冷笑,“可我根本不会弹琴。”
“但你能听。”丁元英低声说,“你的耳蜗结构特殊,能捕捉到次声波边缘频段。当年你在省厅破获‘蜂鸣案’,就是因为你在昏迷中听见了那段本不该存在的音频——那是《寒山僧踪》的残片,通过城市广播系统泄露了0.3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