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君无痕飞扑上前,剑锋挑飞弯刀。哈立德踉跄着跪倒,鲜血从指缝间涌出:"杀了我...不然...我的余部会让西域永无宁日..."他的瞳孔逐渐涣散,最后的目光落在君无痕腰间的玉蝉上,"原来...你一直留着..."
当哈立德的身躯轰然倒地时,战场上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不知谁先放下武器,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投降声响起。西域联军的残部丢下弯刀,高举双手走出沙雾。龟兹象兵熄灭了战车上的火油,车师骑兵收起了染血的狼旗,就连最桀骜不驯的沙蝎卫,也在墨家研制的麻痹烟雾中失去了反抗能力。
君无痕站在尸横遍野的沙丘上,感受着晚风卷来的凉意。他俯身合上哈立德的双眼,摘下对方指间的翡翠扳指——这枚象征着残暴与征服的饰品,此刻在他掌心异常冰冷。远处传来马蹄声,月璃、阿史那烈等盟国主将策马而来,他们的战甲上同样沾满血迹,但眼中却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光芒。
"君相,哈立德的余部已全部肃清。"阿史那烈翻身下马,将缴获的帅旗掷在地上,"不过...他的儿子带着亲卫逃走了。"
君无痕望着西方漫天的晚霞,那里是哈立德势力最后的老巢。他握紧翡翠扳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让铁鹰卫密切监视。但现在..."他转头看向众人,"我们该打扫战场了。"
夜幕降临时,篝火在沙地上次第亮起。受伤的士兵被抬上牛车,阵亡者的遗体被整齐排列,等待明日的火葬。君无痕独自走向战场边缘,在一具西域联军的尸首旁停下——那是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手中还紧攥着半块馕饼。他解下披风盖住少年的面容,耳畔突然响起儿时于阗王宫的驼铃声,温柔而遥远。
"大人,各国主将在等您。"亲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君无痕转身,望见远处营帐中透出的灯火,那是庆功宴的所在。但他知道,这场胜利的代价太过沉重。沙海中埋葬的,不仅是哈立德的野心,还有无数无名战士的生命。
庆功宴上,酒香与血腥味交织。龟兹王献上精美的波斯地毯,车师少帅斟满夜光杯,月璃则将缴获的哈立德佩剑双手奉上。君无痕却推开酒杯,望着营帐外高悬的明月:"诸位,哈立德虽死,西域的纷争不会就此终结。"他举起翡翠扳指,在烛火下折射出冷冽的光,"我们需要的不是征服与仇恨,而是真正的和平。"
他的话音落下,营帐内陷入沉默。良久,阿史那烈率先起身,将腰间弯刀重重拍在案上:"我车师愿与中原永结盟好!"月璃也摘下银铃,这是焉耆最珍贵的信物:"从今往后,沙场上有我银铃军的箭,就有中原将士的盾。"
君无痕的视线扫过众人,眼中泛起湿润。他想起父王临终前的嘱托,想起于阗城破时母亲将他推入佛塔的温度。此刻,这些曾兵戎相见的人,终于愿意为了和平放下仇恨。他端起酒杯,将酒洒在地上:"敬逝者,也敬新生的西域。"
深夜,君无痕独自登上了望塔。远处,沙暴正在酝酿,云层中隐约传来闷雷。他知道,这场席卷西域的风暴过后,会有新的种子在废墟中萌发。而他,将继续守护这片土地,直到和平真正降临的那一天。风沙掠过他的脸庞,带着硝烟与希望的气息,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勾勒出西域崭新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