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反正咱们这活儿,没个头…”
“西边…”“狼主…”“大仗…”这些零碎的词语……
如同散落的珍珠,被李农敏感的神经,迅速串联起来。
再次,是城内。慕容昭在救治一些,因箭伤感染的燕军俘虏时。
从一个高烧呓语的俘虏口中,断断续续听到“长安…乱了…新皇帝…”等模糊字眼。
而当慕容昭试图进一步询问时,那名俘虏却被看守的军官以“防止瘟疫”为名,意外处决了。
最后,是天空。一连数日,观察到北方天际。
在深夜时分,时有不同寻常的、大规模移动的火光出现。
如同一条,暗红色的河流,向着幽州方向流动。
那绝非寻常的营火或篝火,更像是大军,夜间急行军时,使用的火把长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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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惊人的可能性。
西方或北方,发生了重大变故,足以迫使慕容恪,不得不率领主力匆忙离开!
而长安,似乎也出了大事,甚至可能改朝换代!
慕容云的围困,看似严密,实则内部指挥混乱,外强中干!
这个推断,太过惊人,甚至有些,不可思议。
但李农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这些在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对危险和机遇的本能嗅觉。
“慕容恪…真的走了?”他望着北方那片似乎恢复平静的夜空,心中翻腾着惊涛骇浪。
“是什么,能让他放弃,即将到手的邺城?”
“西边的狼主?长安的内乱?还是…两者皆有?”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城外的慕容云,就不再是,可怕的看守。
而是一个,守着华丽牢笼钥匙的,蠢笨狱卒!
眼前的绝境,陡然裂开了一丝,微弱的、却真实无比的缝隙!
第三幕:抉择之
然而,巨大的惊喜之后,是更深的谨慎和疑虑。
这会不会是,慕容恪设下的圈套?故意示敌以弱,露出破绽。
诱使自己,贸然突围,然后半路设伏,一举歼灭?
慕容恪用兵,向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他完全有可能,以自身为饵,制造出主力北上的假象。
那些线索,是否太过巧合?是否是有心人,故意放出的烟雾?
西边的“狼主”,是否确有其事?还是慕容恪散布的谣言,用以迷惑各方?
长安的内乱,是真是假?即便为真,新君是谁?其对河北局势态度如何?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需要判断,需要权衡,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不仅他自己,连同这邺城内,最后一点忠于冉闵的力量,都将灰飞烟灭。
李农将自己,关在阴暗的军议室中,对着那幅粗糙的地图,久久沉默。
陈丧、褚怀璧等核心人物被召来,听取了他的推断和疑虑。
“大帅,此事太过蹊跷!”褚怀璧首先表示担忧,他深受务实作风影响。
“慕容恪狡诈异常,此莫非是其,诱敌之计?”
“我军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再也经不起,任何冒险了!”
“褚大人言之有理!”另一名文官附和,“城外壕沟箭塔,皆是实物。”
“慕容云再蠢,兵力优势仍在。贸然出击,若中埋伏,后果不堪设想!”
但陈丧等武将,却有不同的看法,他们更相信战场直觉,和搏一把的勇气。
“大帅!末将觉得此事可信!”陈丧眼中,凶光闪烁。
“慕容云那废物,这几日连督工,都频频出错。”
“前日军中,还因为抢掠民夫物资闹内讧,被慕容泓弹压了下去!”
“若慕容恪在,岂容他如此?”
“没错!那些胡虏骑兵巡弋,也懒散了许多!”
“这是个机会!天赐良机!就算有风险,也比在这里,活活饿死强!”
双方争论不休,李农静静地听着……
但目光始终落在地图上,那个代表西北方向,羌人防区的标记。
风险巨大,但机遇同样巨大,困守是慢性死亡,突围是搏一线生机。
而如今,这线生机,似乎因为外部的剧变,而变得清晰了一些。
他想起了,无相僧带回的胡饼,想起了俘虏的呓语,想起了北方夜空的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