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的木板应声而碎!
陈三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矮窗后的黑暗里!
「陈三钱!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
血手李三狂暴到极点的咆哮,如同受伤的远古凶兽,在充斥着硝烟、血腥和恶臭的小巷中疯狂回荡,震得整个街区都仿佛在颤抖!
他拖着两条被算珠阴寒力量侵蚀、灵力运转滞涩的腿,冲到垃圾堆前,只看到那破开的矮窗和里面深不见底的黑暗。
疤脸王魁如同死狗般瘫在墙角,生死不知。瘦猴断臂逃遁,不知所踪。
他血手李三,堂堂筑基期劫修头子,带着两个手下围堵一个炼气期的小学徒,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手下非死即残,自己双腿受创,连视若性命的储物袋都被抢走了!
奇耻大辱!不共戴天之仇!
血手李三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黑洞洞的矮窗,脸上的肌肉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那道刀疤更是狰狞如活物。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
轰!
坚硬的青石墙面被砸出一个深坑,碎石飞溅!
「搜!给我把这片老鼠洞翻过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老子要把他挫骨扬灰!!!」他对着闻声赶来的其他手下,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距离爆炸小巷隔着两条街,一处废弃灶房坍塌形成的、散发着浓重油烟和霉味的狭小空间里。
陈三钱背靠着冰冷的断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腹间火辣辣的剧痛。
冷汗如同小溪般从他额角、鬓边涔涔而下,混着脸上的泥污和可能的血迹,狼狈不堪。
身体深处传来的那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巨大亏空感和虚弱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手脚冰凉,仿佛随时会昏厥过去。
透支!巨大的透支!引爆三件废品法宝,加上最后那五颗蕴含了仙元石力量的算珠…他感觉自己的寿元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大块!至少二三十年!
代价惨重。但,值得!
他摊开左手,那个鼓鼓囊囊、用某种坚韧兽皮缝制、还带着血手李三体温和血腥味的储物袋,正静静地躺在他沾满污秽的掌心。
筑基期劫修头子的身家!这里面,该有多少灵石?多少抢来的宝贝?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身体的极度不适。陈三钱强提一口气,忍着经脉撕裂般的痛楚,将一丝微弱的灵力探入储物袋那简陋的禁制中。
血手李三显然没把这禁制当回事,只用了最基础的灵力烙印,此刻他身受创伤,灵力紊乱,烙印早已松动。
噗。
一声轻响,禁制被强行冲开。
陈三钱的神识迫不及待地探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堆积如小山般的下品灵石!粗略一扫,至少有上千枚!
灵石的光芒在狭小的储物空间里交相辉映,晃得陈三钱心神摇曳!发了!真的发了!
这一把,比他过去几年在当铺里抠搜攒下的全部身家还要多十倍!
灵石堆旁边,散乱地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大多是疗伤和恢复灵力的普通丹药;几件闪烁着黯淡灵光的法器,刀、剑、盾,品相一般,沾着血污;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材料,兽骨、矿石、干枯的草药。
陈三钱的目光飞快扫过这些,最终,定格在储物袋角落里,两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上。
一个,是一枚约莫两指宽、通体呈淡紫色、触手温润的玉质符箓。
符箓表面,用极其纤细、闪烁着微光的银线,勾勒出一朵含苞待放的紫罗兰图案。
整个符箓透着一股清冷高贵的气息,与储物袋里其他粗陋血腥的东西格格不入。
另一个,则让陈三钱瞳孔猛地一缩——那是一把通体布满暗红色锈迹、刃口钝得离谱、样式极其古旧的匕首!
正是老乞丐每周风雨无阻来典当的那把!它怎么会出现在血手李三的储物袋里?!
陈三钱下意识地摸向自己怀里——那块仙元石残片,此刻正隔着衣物,散发出微弱却清晰的灼热感,与储物袋里那把锈蚀匕首,以及他怀中另一张当票背面被墨汁洇出的残缺符文,隐隐产生着某种奇异的共鸣!
血手李三…老乞丐的匕首…紫罗兰符箓…七大派丢弃的焦尸废品…
无数碎片化的线索在他因透支而剧痛的脑海中疯狂碰撞!
他暂时压下对匕首的惊疑,手指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捻起那枚淡紫色的玉符。
符箓入手温润,带着一丝淡淡的、仿佛空谷幽兰般的冷香。
在符箓背面,靠近边缘的位置,用同样纤细的银线,绣着两个娟秀却带着一丝锋锐的小字:
「紫灵」。
紫灵?紫灵仙子?!
陈三钱的心脏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
那个伪装成散修、在乱星海黑市神出鬼没、据说背景神秘、连赵四海都讳莫如深的女人?!
血手李三的储物袋里,怎么会有她的专属联络符箓?!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陈三钱的脑海:
血手帮能在乱星海边缘如此肆无忌惮地杀人越货,劫掠七大派的“废料”运输船…背后,难道站着的就是…七大派本身?!
而紫灵仙子,就是那个穿针引线的中间人?!这枚符箓,就是他们勾结的铁证?!
七大派…劫修…当铺洗钱…死人废品翻新…
一条隐藏在血腥与贪婪之下的、庞大而黑暗的利益链条,第一次在陈三钱眼前,撕开了它狰狞的一角!
他紧紧攥着那枚温润却冰冷的紫罗兰符箓,感受着怀里仙元石残片的灼热,以及身体深处那巨大的、用寿元换来的虚弱。
恐惧在消退,一种更冰冷的、混杂着野心和算计的火焰,在他眼底深处悄然点燃。
他咧开嘴,沾着血污和泥灰的脸上,露出一个无声的、近乎狰狞的笑容。
「该去黑市…给这些死人货,找个好买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