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铜铃碎暮秋,老槐影里数归舟。
十年霜雪凝双鬓,一砚清愁锁玉楼。
山寂寂,水悠悠,纸鸢断线恨难收。
人间最苦牵肠处,是念儿郎万里游。
孩子是父母终生的羁绊,父母会看着你不断成长,渐行渐远,然后坐在门槛上,守候一份温暖,静静地等待着你的归来。
有人问:如果这一生,你没有伴侣,没有儿女,没有财产,没有牵挂,老了,你怎么办?
我会坐在老屋前,等着父母来接我。
怆然泪下。
暮色将合时分,薛豪英总爱把藤椅搬到青石板前。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织成破碎的网,漏下几缕残阳,像撒了满院的碎金。他膝头摊着半旧的一本书,书页间夹着片枯黄的梧桐叶,那是小儿子薛枫六岁时捡来的,说要送给爹爹做书签。此刻指尖抚过叶脉,触感粗粝如岁月的纹路,恍惚间,书页上的青鸟竟振翅欲飞,化作二十年前那个在槐树下追着纸鸢跑的小身影。
白世观的旱烟袋在石桌上敲出断断续续的节奏,火星明灭如坠地的星子。他望着远处叠翠的山影,想起女儿白樱雪临走时鬓角的红头绳,在晨光里像朵燃烧的小花开了又谢。两位老人并排坐着,像两株被时光抽去水分的老梅,枝干虬曲却再难开花,唯有目光始终朝着山坳处的夕阳。
这日的夕阳格外黏稠,像融化的赤铁浇在西天,连浮动的云絮都染成了凝血的颜色。薛豪英端起茶盏,却发现茶汤里漂着几片槐花瓣,忽然想起薛枫那年爬树摘花,摔下来时在额角留了道浅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