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轰鸣,如同不知疲倦的凶兽在荒野上咆哮,粗暴地撕扯着末世的死寂。
黑色的越野摩托承载着林川,化作一道离弦之箭,朝着基地的方向疾驰。
风声灌入头盔的缝隙,带着荒芜大地独有的尘土与腐朽气息,冰冷刺骨。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不断扫视着公路两侧飞速倒退的残垣断壁。
不久前那场短暂却无比血腥的遭遇战,似乎并未在他心头留下太多波澜。
唯有那枚沉甸甸、散发着厚重能量波动的土黄色晶核,如同胸口一枚滚烫的烙印,无声诉说着此行的巨大收获,以及潜藏的更大危机。
但此刻,一个更加冰冷、更加现实的问题,如同仪表盘上不断下降的油量指针,清晰无比地摆在了他的眼前。
油,快没了。
这辆性能优越的钢铁坐骑,是他穿越这片茫茫废土的重要依仗。
一旦燃油耗尽,它就会瞬间从驰骋荒野的利器,变成一堆沉重而无用的废铁。
更致命的是,引擎的轰鸣声在这片过分寂静的荒野中,显得过于刺耳和招摇。
它像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森林里,点燃了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随时可能引来潜伏在暗处的、未知的窥伺与致命危险。
必须尽快返回基地!
只有那座隐藏在山体深处的钢铁堡垒,才能提供真正的庇护,才能让他安心消化这次的收获。
林川再次拧了拧油门,试图从引擎中榨取出最后一点速度,将身后越来越浓的夜色甩开。
公路前方,灰蒙蒙的天空与荒凉大地在地平线处模糊地交汇,看不到尽头,只有无边无际的破败与死寂。
就在他全神贯注地辨认着返回基地的模糊路线时,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了远处地平线上的一点极不协调的异样。
不是废弃建筑嶙峋的轮廓,也不是扭曲变形的车辆残骸。
那是一道……极其细微,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的,若有若无的烟柱。
正倔强地,笔直地,升向那片铅灰色的、令人绝望的天空。
有人烟?!
林川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松开了油门,车速骤然降低。
他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锋,眯起眼睛,如同最警惕的猎鹰,仔细观察着那烟柱升起的方向。
距离尚远,地貌模糊,但可以大致判断出,那里似乎是一片被低矮围墙勉强环绕起来的区域,隐约能看到一些低矮破旧的建筑轮廓,如同趴伏在大地上的几只灰色甲虫。
幸存者营地?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划过他的脑海。
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皱起。
末世之中,遇到其他幸存者,从来不意味着安全和温暖。
人心,在生存的重压和秩序的崩塌下,往往会滋生出比最凶残的变异生物更加阴暗、更加险恶的毒汁。
前世那深入骨髓的背叛,早已在他心底刻下了永不磨灭的烙印,让他对任何陌生人都抱有最深的警惕。
但是……
油箱里的燃油,真的不多了。
这个残酷的现实,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逼迫他不得不重新评估眼前的风险与潜在的收益。
如果能从这个营地里,交易到一些燃油,哪怕只是几升,也足以支撑他安全返回那座隐秘的基地。
而且,他也确实需要了解一下这附近区域的势力分布情况。
不久前遭遇的那队装备粗劣却凶悍异常的钢铁生存会成员,绝不像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的。
这片区域,恐怕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林川的眼神如同深邃的寒潭,快速闪烁着,权衡着每一个可能的变数和后果。
最终,对燃油的迫切需求,以及了解周边潜在威胁的必要性,压倒了对未知危险的本能警惕。
他决定冒险一试。
但他绝不会鲁莽行事。
他没有直接骑着轰鸣作响的摩托车冲向那片营地,那无异于黑夜里敲锣打鼓,主动暴露自己的存在。
他谨慎地将摩托车驶离破败的公路,拐进一片由几栋坍塌建筑构成的、足以遮挡车身的废墟阴影里。
仔细地寻找了一个足够隐蔽的角落,用一些捡来的破烂帆布和散落在地的杂物,将心爱的摩托车小心翼翼地伪装起来。
确认从远处看去,很难发现这堆“废墟”下隐藏的钢铁坐骑后,他才果断熄灭了引擎。
震耳的轰鸣戛然而止,世界瞬间被令人心悸的死寂吞噬。
林川摘下冰冷的头盔,将其挂在车把上。
他取下背后那把造型硬朗、充满了冰冷科技感的军用反曲弩,仔细检查了一下弩弦的张力,确认箭匣里的特制合金弩箭完好无损。
然后,他将那柄刚刚饮过数人鲜血、刀锋依旧闪烁着幽冷寒芒的军用匕首,反握在手中。
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如同镇定剂,让他因为即将面对未知而微微绷紧的神经,重新变得冷静而坚韧。
他深吸一口气,将身体压低,如同一只潜行在都市丛林中的猎豹,朝着那缕顽强升腾的烟柱方向,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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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营地的轮廓在他眼中逐渐变得清晰。
那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小型农场,被人为地进行了改造。
外围用各种锈迹斑斑的废弃车辆残骸、缠绕着尖刺的铁丝网、甚至削得异常尖锐的粗大木桩,构筑起了一道看起来相当简陋,却也颇为坚固的环形防御工事。
围墙唯一的入口处,搭建着一个用木头和铁皮拼凑起来的、摇摇欲坠的粗糙了望塔。
塔上,有两个人影在微微晃动,手里似乎端着某种长条形的武器,警惕地扫视着营地外围空旷的荒野。
营地内部,隐约传来一些模糊的人声、工具敲打的“叮当”声,甚至还有几声微弱的、透着绝望的婴儿哭闹声。
空气中,弥漫着木柴燃烧不完全产生的烟火味,混杂着食物腐败、汗水发酵以及人类排泄物的复杂而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是一个活着的营地。
一个挣扎在末世边缘,散发着绝望与苟延残喘气息的幸存者聚集地。
林川没有贸然靠近营地的入口。
他像一道幽灵,紧贴着营地外围建筑物的阴影,如同经验最丰富的猎手,仔细观察着这个陌生而危险的“巢穴”。
营地的防御看起来还算严密,至少对于零散的变异生物,或者小股装备简陋的掠夺者来说,应该具备一定的阻滞能力。
他在一处视野良好且相对隐蔽的废墟角落停下,如同冰冷的岩石,耐心观察了足有十几分钟。
他看到不时有背着简陋武器、面带疲惫与警惕的幸存者小队,从营地那扇沉重的铁门进进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