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声弓弦震响合成一声沉闷的咆哮,仿佛一道霹雳在耳边炸响。那些黑线般的弩箭划过湛蓝的天空,如同死神随手抛出的鱼叉,带着凌厉的气势,直扑向黄巾军。远处黄巾军的阵型顿时绽开十朵血花,场面极其惨烈。最壮观的一箭贯穿三人,将他们像糖葫芦般串在一起,那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弩箭余势不减地钉进干燥的土地。
“装填!准备!”陈实大声喊道,声音中没有丝毫慌乱。
黄巾军的嚎叫声随风飘来,那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他们开始加速前进,那金压压的人潮如同决堤的洪水,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城墙涌来。陈实敏锐地注意到他们推着十几辆盾车,粗糙的木板上蒙着浸湿的牛皮,显然是为了抵御城上的攻击。
“三百步...两百五十步...“身边传令兵机械地报着距离,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但仍强作镇定。
绷——床弩再次怒吼,这一次大部分箭矢扎在盾车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有一辆被直接命中核心,轰然炸裂的木块四处飞溅,将周围五六个黄巾军掀翻在地,他们发出痛苦的惨叫。但更多的盾车仍在稳步前进,似乎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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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车继续上前!“黄巾军阵中令旗挥舞,指挥官的声音远远传来。数十辆蒙着湿牛皮的盾车被士兵们奋力推向前线,车轮无情地碾过倒伏的尸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骨碎声。
陈实眯起眼睛,右手紧紧按在冰凉的城垛上,他年约四十,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伤疤,那是三年前与北燕作战时留下的,这道伤疤让他原本刚毅的面容更添几分沧桑与冷峻。
“全弩准备——“他沉声命令,声音虽然不大,却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周围将士们的精神为之一振,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准备迎接下一轮攻击。
城墙内侧,二十架改良过的三弓床弩被守军迅速绞紧。这些南楚特制的守城利器比寻常床弩射程远了三成,是城防的重要力量。
“绷——绷——绷——绷——”
随着令人心悸的弓弦震响,手臂粗的巨箭如流星般破空而出。二十多支巨箭直接贯穿了四辆并排的盾车,巨大的力量将盾车后面推车的六名红巾军钉成一串,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命丧黄泉。另一支箭射偏了,却阴差阳错地穿透了红巾军一名掌旗官的胸膛,那掌旗官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带着他的身体飞出去十余步才重重地钉在地上。
“好!“城墙上的守军爆发出一阵欢呼,这欢呼声中既有对敌人的打击感到兴奋。
但陈实没有笑,他的神情依旧凝重。他看见黄巾军阵中又推出了更多的盾车,还有十几架高大的云梯。那些云梯底部装有轮子,由数十名壮汉推动,顶端包铁,显然是为了防止守军焚烧,看来黄巾军早有准备。
“投石机准备,火攻。“陈实果断下令道,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南楚府城守军迅速行动起来。城楼两侧的四架配重式投石机被装上了浸满火油的巨石,那些巨石在火把的照耀下泛着油光,仿佛随时准备释放出毁灭的力量。随着令旗挥下,投石机发出沉闷的声响,燃烧的包裹被高高抛向天空,在空中划出四道明亮的火线,如同四条火龙朝着敌人扑去。
“轰——轰轰。”一枚火石正中一架云梯,火焰瞬间吞噬了木质结构,那火势凶猛异常,迅速蔓延开来。推梯的红巾军惨叫着四散奔逃,有几个已经成了火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那凄惨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另外两枚落在盾车阵中,点燃了三辆盾车,熊熊烈火在盾车阵中燃烧起来,映红了黄巾军士兵们惊恐的脸庞。但第四枚偏离目标,只在空地上烧出一片焦黑,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呜——”
黄巾军的战鼓声突然变得更加急促,如同密集的雨点敲击着大地。陈实瞳孔一缩——这是准备接敌的信号。
那一片黄色的头巾连成金海,在初升的朝阳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光芒。黄巾军如潮水般涌到了城墙下。
“放箭!”
南楚府城东门守将陈实一声令下,犹如洪钟般的声音响彻城墙。城墙上千箭齐发,黑压压的箭雨划破长空,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如同一群黑色的飞鸟,朝着黄巾军前锋阵列俯冲而下。
箭矢穿透皮甲的闷响与士兵的惨叫交织在一起,前排数十名红巾军如割麦般倒下,他们的身体瞬间被利箭穿透,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脚下的土地。但转瞬之间,他们就被后续涌上的同袍踩在脚下,黄巾军的攻势丝毫未减。
“咻咻咻——咻”
黄巾军盾车阵后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下一刻,数千支箭矢如蝗虫般飞向城墙,遮天蔽日。陈实本能地低头,一支箭擦着他的铁盔飞过,带起一阵风声,然后狠狠钉在身后的木柱上,箭尾犹自颤动不止。
“举盾!“他大吼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城墙上响起一片惨叫,数十名守军中箭倒地。一名年轻的弩手被箭射中眼睛,他惨叫一声,仰面倒下时还扣动了弩机,弩箭斜斜地射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