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兵临府城(二)

言辞间拿捏着恰到好处的谦卑:“托大贤良师洪福,家父虽年事已高,但精神尚可。”嘴上虽如此说着,心中却警惕万分,猜不透这看似平常的问候背后,究竟是隐藏着更深的阴谋,还是准备稍稍放下戒心,让他们在黄巾军中谋得一官半职。

张角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那笑容如同蒙着一层迷雾,让人捉摸不透。他从案几上取出一只青瓷小瓶,递给身旁的侍从:“此乃‘太平清心丹’,可延年益寿。崔公子不妨带回给令尊服用。”他的语调依旧平和得如同平静的湖面,却让人感觉深不可测。

侍从将药瓶呈到崔瑜面前,崔瑜双手接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瓶药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实实在在的恩赐,还是暗藏玄机的威胁?

犹豫片刻后,他还是深深拜谢,然而心中却暗暗警惕,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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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的气氛悄然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其他几位公子相互交换着眼色,显然都对张角这突如其来的“关怀”感到忐忑不安。每个人心中都在暗自揣测,张角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份看似好意的馈赠,会不会只是暴风雨来临前虚假的宁静。

“诸位不必拘礼。”张角的声音忽然变得温和起来,仿佛刚才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未存在过一般。

他轻轻拍了拍手,侍从们立刻鱼贯而入,端上酒菜,一时间,浓郁的酒香在营帐之中弥漫开来:“今日请诸位来,是想商议一件关乎云昌府存亡的大事。”

他的眼神扫过众人,那目光中既有对众人配合的期待,又隐隐透着一种威慑的力量,让人不敢直视。

酒过三巡,众人的神色在酒精的作用下逐渐放松,但内心的警惕却如同深埋在心底的种子,丝毫未减,反而愈发茁壮。

张角放下酒杯,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众人,眼神仿佛能穿透他们的灵魂:“云昌府城高池深,若要强攻,必损我万千教众性命。诸位家族在城中皆有亲眷故旧,若能说服守军开城纳降,便可避免生灵涂炭,此乃大功一件……参将刘……”每一个名字的吐出,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一字一句都仿佛是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众人的心上。

“这怎么可能,黄巾军才崛起多久,这么快就能查到各世家暗地里的关系?”帐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崔瑜只感觉喉咙发紧,手中的酒杯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他心里明白张角的意思——是要他们去联络府城内的世家门阀,如同当初攻克伊川郡城时那般,充当内应。

“大贤良师。”终于,有人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是赵家公子赵昱。他缓缓站起身来,微微躬身,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之色:“我们虽身为质子,但此事……着实有些棘手。郡城内,我们几家世家向来同仇敌忾,而这府城各家情况错综复杂,恐怕未必会如大贤良师攻克郡城那般顺利……”

他言辞恳切,试图让张角明白其中的艰难险阻,然而心中也清楚,这不过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张角的态度,至于能否改变这已然既定的局面,他实在是毫无把握。

张角神色未变,静静地看着赵昱,待他说完,才缓缓开口:“赵公子,我明白此事并非易事。但如今这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若能避免一场血腥厮杀,于各方而言,皆是幸事。你们几家在云昌府的势力,我心中自然有数。只要诸位肯出力,日后黄巾起义成功,你们家族在这新的天下,必能享尽荣华富贵。反之……”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隐含的威胁之意,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犹如一把冰冷的利刃,抵在他们的咽喉。

这时,卢家公子卢逸也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大贤良师,并非我等不愿相助,只是府城守军防备森严,且城内世家之间利益纠葛盘根错节,不如我们铁板一块,即便我们修书联络,他们也未必肯听从。况且,若事情败露,各家族在城内的亲眷性命堪忧啊。”

卢逸一脸忧虑,他深知此事风险巨大,府城内南楚暗夜司的力量不容小觑,稍有不慎,一旦让他们得知风声,捅到朝堂上,便坏事了。伊川郡之事,尚有伊川郡守这个替罪羊能勉强顶替一二,可若府城也重蹈覆辙,这暴露的风险可不是一般的高,暗夜司的人又怎会全是傻子。

张角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犹如平静湖面泛起的一丝涟漪:“卢公子,我既已提出此事,自然有周全的考量。你们只需暗中联络,我会安排人手协助,尽量确保万无一失。至于你们的亲眷,只要事情办成,我保证他们的安全。若有人执迷不悟,不肯配合,那休怪我黄巾军无情,可就别怪我没有给过机会。”他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厉,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兽,让众人不寒而栗。

崔瑜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大贤良师,此事重大,容我们再考虑考虑。毕竟这关乎家族存亡,我们不能贸然行事。”他试图拖延时间,心中幻想着或许能想出应对之策,同时也希望能借此观察张角的反应。

张角冷笑一声,那笑声如同寒冬的风雪,冰冷刺骨:“考虑?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如今战事紧迫,我可没有太多耐心。明日后,尔等禀报长辈商议之后,我要听到诸位的答复。”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冰碴,让营帐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大多数人面面相觑,心中满是无奈与恐惧,在这黄巾军大营内,他们如同蝼蚁一般渺小,似乎已没有选择的余地。崔家为首的几位公子则心中暗自凛然,这张角如此明目张胆地逼迫,难道是想讨价还价?还是说,他察觉到了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