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楼面上却高兴不起来。
吃过了饭,杨暮客去逗贾小楼,“您不舍得那些产业?也对。毕竟倾注了大把心血。说卖就卖了。”
他从椅子左边转到右边,趴在小楼耳边说,“您若不想卖,那就不卖。”
小楼鼻息悠长,烦透了这目光浅薄的小道士,“让你看台下之事。到现在你都没看明白一点儿。”
嗯?杨暮客愣了下神儿,“您就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话直说,告诉弟弟。我又不懂经营,猜来猜去,怕是要猜到鬼神之道上去。”
小楼冷笑着看他,“你就该猜到鬼神之事上去。”
杨暮客轻轻坐在一旁,把小楼肩膀扳正,面对面,“您与弟弟好好说说。”
因为杨暮客筑基修行之中,不得妄动法力。若是有鬼神之事,怕是才难应付。
小楼扶额,“我起初只当是迎接礼官不怀好意。见过庄爵士之后,才想通了其中关窍。你说……这世上家业传万年,不但经久不衰,反而越来越兴旺。这合理吗?”
杨暮客思量后答,“若是修士长生,莫说传万年,便是亿万年也传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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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只是静静地看着杨暮客。
杨暮客恍然坐直了身子。他不是没见过万年传家的门阀,但都是将将守成,难复辉煌。权力流转,兴衰轮回。冀朝裘氏书香门第便是如此。
那庄亲王一门,从亲王降格到了爵士,竟然家业不败。若非鬼神作祟,可做何解?
姐弟俩人心有灵犀,小楼见杨暮客已然想明此处。继续说道,“如此富贵世家,却惦记着我们这点儿小钱。你不觉着诡异吗?”
说到此处,小楼叹了口气,“我没你那能掐会算的本领。但我与那些贪婪之辈常打交道。恐怕,此时已经有人算计我等。这便是我让你去处置事情的原因。你不是我,他们摸不到其中规律。”
说话间,朱颜国主使翟麾良驾飞舟造访。
屋中二人听见了外头喧闹声,起身出去看。
只见飞舟一箱箱往外搬着装满了金玉的箱子,夜里莹光闪闪,财意摄人。
翟麾良上前道喜,“恭喜郡主殿下,联合钱号已经尽数将金玉结清,运抵了下官使馆。而后下官连忙赶来将珍物送上。”
饭后送来,怎算得上连忙?翟麾良刻意在空中耽搁了会儿,才准许降落,生怕扰了郡主大人用餐。
杨暮客看到满园财宝,心绪不宁。
京都城内夜里灯火通明,玉笼明灯照亮了条条通路。
但唯有一处,漆黑一片。
鸿胪寺中州外使驻地,寂静无声。
按理来说,中州外使驻地,与方外使馆距离不远,更与此处别院只隔着三条街。
翟麾良此时应该看见了外使驻地的异常。但这老家伙,满心神思尽数盘算要如何奉承郡主。
京都城下的斗渠里,铁甲声阵阵。尹承全副武装,领着队伍摸黑前进。
秋季雨少,斗渠干干净净,没有污水流淌。地下管道宽敞,四通八达,莫说走人,就是行车都行。
尹承身后是一辆马车,下午商议妥当的三个使节尽数关进笼车之中。
现在还不能杀人灭口,要放出音讯,扰乱视线。
尹承挨着笼车说,“几位使官,近日劳烦诸位与小人作伴。千万贯钱的买卖,我等实在看得眼馋,想必尔等朝国为了买卖顺利进行,定然要花大价钱把尔等赎回去。有钱一起赚,大家发财噶。”
从黑黢黢的斗渠,他们来至了一个地牢。
地牢里点点水声,尹氏家将把人尽数塞进水牢之中。
被摘去头套的司马龙瞥见了一团光晕,像是祭祀行科后的结界。
京都之中丢了人,而且是域外使节。刑部司紧急运作,捕快外出寻人,空中飞舟管制同行,一架架木鸢不停巡视。诸多官员与钦天监开始操作监察大阵,寻找蛛丝马迹。
但最急的,是联合钱号。
数万饼金玉运了出去,抵换铸币送往乾阳山煅烧重铸。这亏空,要其余三朝的钱币运来才能弥补。
使节丢了……交易延宕。
此时联合钱号缺钱!缺得要死!
乾阳山乾阳院的护法神亦要出来巡视,剜底三尺,不见踪迹。
几个游神背着小幡来到了齐王府。
“我记着齐王府内供奉的是十三个游神,怎么少了个?”
“揪出来问问不就行了?”
“呔!兀那家神,快快出来拜见神庭侍者!”
遥远的流芳苑中,庄爵士打开千机盒,看到信笺轻笑一声。
“给唐家去信。问他家,这娄子是他唐氏掌柜捅的,如何弥补我们这些东主?”